高宝贤的《定军山》

这事儿有将近六年了,至今没有下文,音配像第二批都出来了,也未见有此剧目。实在搞不懂了 表情 高先生已经不在世了,除了音配像中与谭富英等搭档的声音外,倒真想听听高先生本人唱主角的戏。

高宝贤:以《一战成功》贺新春
作者:周桓,摘自: 《人民日报》海外版 1999年2月9日第7版

有些多半生从事戏曲工作的老艺术家,极有敬业精神,退而不休,仍然兢兢业业于戏曲事业。年逾七旬的“谭派”艺术家高宝贤先生便是其中突出的一位。去年,洪水为患,他主动发起赈灾义演。

高先生自新中国建立前,就参加新“谭派”艺术创始人谭富英先生的剧团,1956年正式拜谭先生为师,成为首开山门的大弟子。30多年来一直紧随乃师身边。因其深得谭氏艺术之三昧,当1957年谭先生与张君秋先生联合建成北京京剧团后,他不仅成为师傅的助演,而且常代替师傅与张先生合演《红鬃烈马》、《打渔杀家》、《楚宫恨》等戏。退休以后,他被聘担任音配像工作,为谭先生的录音配像,得到内行一致称道:“真有谭先生的样儿!”他在名家荟萃的《四进士》里扮的毛朋,也受到很高评价,说他:“真正得到谭氏真传,极见神韵。”

《定军山》是一出唱、做、念、打繁重的武老生戏。从老“谭派”创始人谭鑫培先生时就演红了,成为“谭派”代表作。1905年,谭老先生曾把此戏中的“请战”、“耍刀”、“开打”3个片断拍成我国第一部京剧影片,当时还是无声片。谭富英先生与乃祖同样具有深厚的武功基础,也以此戏为拿手杰作,而高宝贤先生继承得也十分出色。近时音配像的领导会上,安排他用自己的录音配像,于新年第一个月录成,春节期间与广大电视观众见面。

高先生说:“这出戏我得到师傅的实授。师傅在世时,经常是演出前还要亲自指导排练;演出后及时指出优缺点。”为了效果更好,自己花3000多元,特制了黄忠的黄靠。他说:“《定军山》又名《一战成功》,我在新春佳节将此奉献给观众,使大家都取个吉利!”又说:“我还有一出《洪羊洞》,也是经过师傅,还有师傅的琴师王瑞芝先生不断加工的。这出戏的录音,曾得到二位先生点头。我也准备配出像来,作为对恩师的缅怀、纪念,为‘谭派’艺术的流传尽一份力!”

《李陵碑》高宝贤饰杨继业
《李陵碑》高宝贤饰杨继业

钟离权

整理《瑶池会》剧本,开始以为里面写作“钟离权”的名字是印错了,或许是汉钟离或者钟离汉一类的,结果一查,原来汉钟离原名果然叫作钟离权,简称“汉钟离”。 表情

钟离权道教八仙之一。元代全真教奉为「正阳祖师」,北五祖之一。其说始于五代、宋初。相传姓钟离名权,号「正阳子」,又号「云房先生」。

《列仙全传》说:钟离权,燕台人,号云房先生,为汉朝大将,在征讨吐蕃中,被上司粱翼妒嫉,只配给他老弱残兵三万人,刚到达目的地就被吐蕃军劫营,军士落荒而逃。钟离权也逃至一山谷,而且中途还迷路了。可是「吉人自有天相」,遇上一胡僧,将他带至一小村庄说:「这是东华先生的住处。」然后告别而去。过了一会儿,忽听有人说:「这必定是那碧眼的胡人多嘴的缘故。」见一老人披着白色的鹿裘,扶着青色的藜杖,问钟离权道:「来者可是汉大将军钟离权?为什么不来宿于山僧之所?」钟离权大惊,知道遇上了异人,于是诚心学道,向老者哀求学习救世之道。老者传授钟离权「长真决」,及金丹火候和青龙剑法。钟离权后来遇见华阳真人,又遇上仙王玄甫,学得「长生决」。最后在崆峒山紫金四皓峰居住,得到「玉匣秘诀」,修成真仙。玉皇大帝封他为「太极左宫真人」。

另一说钟离权为唐朝人,与吕洞宾同时,自称「天下都散汉钟离权」,后人或以「汉」字属下读,故一称「汉钟离」。

王重阳创立全真教,奉「钟离权」为「正阳祖师」,位列北五祖之二(王玄甫,钟离权,吕洞宾,刘操,王重阳)。

糟粕

今天整理老本的《郿邬县》,发现里面刘公道有句俗不可耐的唱词,堪称糟粕的典范。这下又会让指责传统戏里有糟粕的人得意了。不过确实,这种粗俗的话,在当今的文艺作品里,已经不多见了。外国的节目,有些在说脏话的时候会有一声“嘀……”,把说的脏话盖住,人们也就只能从口形上猜测是哪句脏话。这样做对孩子是有好处的,不至于从大人的言行中学坏——至少不会过早地学坏。

还好现在刘公道那大段的流水板已经被净化成非常耐听的段子了,尤其是结尾一句“你若是不放你是个大野猫”,很经典。所以,该净化的还是要净化的。

看一下刘公道最后一句的老词儿:“我就肏你们两个姥姥!” 表情

林彪

今天整理《妙善出家》,里面的大忠臣叫林彪,有点儿意思 表情

正好这些天网上因为杨振宁订婚的事儿闹得怪热烈的,引用一下林彪训斥老婆叶群的话,来表达一下小豆子的看法:

老配少,参加这种婚礼干啥?什么思想作风?我不去是我看不惯,你去你是什么思想作风?

《京剧小戏考》序

作者:刘曾复,摘自柴大官人的小组

唱京剧必需有戏词。过去京剧界,剧本、也就是戏词,是演员的个人私有财产,别人是难以见到的。清末以来,坊间逐渐公开出版“戏考”之类的京剧剧本,但其中许多戏词,跟舞台演出,特别是名演员所用的词句出入很大,因此当年要想得到台上演员的戏词,只能在演出现场,竭尽一切可能来记忆、抄录,有时由于听不清楚或没记下来,事后常会十分懊丧。

我的长辈曾对我说过:余叔岩听谭鑫培演《辕门斩子》时,由于一句戏词没听清楚,琢磨一夜未能入睡(按:即“这女将赛煞神平空降下”一句)。当年名演员碍于名望身份,又不能随便向人请教,问也只能问真有交情的人,如果都不知道,那就绝望了。其实,谭鑫培的这句唱词,跟贾丽川学过戏的人,例如王凤卿、陈秀华诸位,他们都知道。谭鑫培的词跟贾丽川一样。余叔岩没想到,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各处去打听。而当时没听清的人,不只是余一人,陈彦衡、言菊朋、范濂泉几位也没听清楚。直到1940年代,言演出、范教戏,还是用刘鸿声的“叫焦赞和孟良小心招架”的词,但唱腔学谭。这就是当年演员之间不交流的情景。后来陈秀华公开出版他的《辕门斩子》剧本和唱腔曲谱,“这女将赛煞神平空降下”这句戏词才算公开。我想,余叔岩当年如有这样的出版物,何至一夜不眠!

从我个人来说,1921年我7岁,随先叔祖去北京的华乐戏院听高庆奎的《连营寨》。叔祖一直想学此戏的两段反西皮二六唱词,嘱咐我也帮助记忆。那天我们坐在靠通道的座位,叔祖一句话不说,专心记,我也记了不少。可是到了第二段[二六],哭张飞时,有一个人从通道走过,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他走过我的身边时,一下子正碰到我的后脑勺,我一害怕,叫了一声,叔祖也不由得一惊。这一来我们不单是第二段[二六]唱词听不下去了,连带把第一段所记住的也忘了。回家之后,叔祖很难过,一再说今天的戏白听了,一句也没记住。这件事我一直难忘。直到1924以后,我听到了百代公司所出的王又宸的《连营寨》唱片,看到了《唱片剧词汇编》上记录的唱词,这才初步化解了几年来的遗憾。在这基础上,后来余叔岩演《连营寨》时,我学余的戏词、唱腔,就有了很大的方便。

再提一件年代较后的事。从1930年代以后,各种京剧戏词、剧本的出版物已经很不少了,但总的说来跟一些名演员所用的词句还是颇有出入。那时几位好友曾对我说过一件有意思的事。1940年前后,孟小冬学、演余叔岩所教她的《御碑亭》(两次演出一次是跟尚小云,另一次是跟张君秋合作)。这几位友人都知道余叔岩的《御碑亭》戏词很不一般,想藉孟的演出,记录一下余派真传。他们决定四个人在无线电直播孟演出时各作记录,事后四人对照作为定本。在此之前,他们还请余派专家李适可作了介绍。以这样充分的准备,记录下来的结果还是四人四样,有的句子四人都听不清。过后孟小冬再也不唱这出戏了,大伙也没法了。直到1976年之后,从香港、台湾传来孟小冬的说戏和吊嗓录音,还有那里学孟人士整理出来的孟氏戏词,一些问题才有了着落,但是其中还是有个别句子经过研究才弄明白。例如“赴科场贡士试平步登云”,这一句中的“贡士试”三字憋了不少人30个年头,这次才有了答案。按,清代考举人可称考贡士,考取之后虽未经殿试,报录人就可称进士。回忆当年先师王荣山家中藏由余叔岩所赠的《御碑亭》戏词,跟孟小冬演出所用的词句颇为一致,但在那个时代是不便公开的。

从上述诸事,可见出版可靠戏词是很重要的。俊为老弟近年来除主持上海东方电视台戏剧频道《绝版赏析》栏目制作,介绍了大量京剧经典老唱片以外,业余时间对京剧音响资料的研究下了很深的功夫,中国唱片上海公司出版的许多京剧节目,都由他参与策划、编辑,所以他对目前戏迷们的欣赏需求是很了解的,由他来新编《京剧小戏考》,定能为京剧爱好者提供一本非常实用的欣赏工具书。

柴俊为的《京剧大戏考》

早前上网,其中访问的为数不多的一个京剧网站就是皮簧客(柴俊为——当时并不知道他的真名)的“京戏点播台”。时过境迁,现在皮簧客在网上只拥有一个小组,建于免费空间的网站早已随着 IT 泡沫的破灭而消失。但是现实生活中,柴俊为已经是颇为成功了,不论是在京剧节目的主持还是京剧资料的出版。也亏得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能够发挥一些作用,做对京剧有益的事情。

不过小豆子始终觉得,像互联网这样的媒体,是够让一种事物发扬光大最好途径。因此,有系统地整理京剧资料固然有益,但是出书与否就不那么重要了。想必也只有真正需要这方面资料的人才会买书;而如果一个资料是放在网上,且公开地让大家阅览、搜索,那么总会被人“误打误撞”地读到,同时传播开的范围、影响都是传统媒体无法比及的。现在还有上门推销百科全书的推销员吗?没有了,因为我们有互联网、有 Wiki、Encarta 这样的百科全书。当你遇到某种问题的时候,翻书去查找答案已经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你手头有 Google。同样,梨园经典中的京剧录音,不也是大家共同奉献的结果吗?

所以,当代书本形式的《京剧大戏考》已经没有了民国时候的《大戏考》一类书籍的作用,但是它还是有相当价值的——毕竟,在这样的时代,还是有像柴俊为这样为京剧努力工作的人,已经让我们值得庆幸了。

《京剧大戏考》
《京剧大戏考》

郭某某

都是《刀劈三关》,唐韵笙的版本改编自汪笑侬的版本,里面的人名为什么要变呢?比如汪本的大奸臣叫郭章,唐本作郭震。包括雷万春的儿子的名字都不同,唐本把中间的“一”字都去掉了。奇怪啊。这种现象经常有,比如老本《杜十娘》,里面的老生是刘玉春,到了荀慧生改编后,成了柳遇春,等等……要么是怕用同名字的被说是抄袭?要么是口传心授的记错了?

在 Google 里面搜了一下,关于雷万春的搜索结果还是很有意思的。看来这个名字不光是在唐代,在当代也是很出名的哪。

又考完两门

今天的两门考试结束。还剩下礼拜四最后一门,偏偏放在晚上7点到10点考。不过今天可以稍微轻松一下,弄弄剧本什么的。

回家路上听李宗义《辕门斩子》,李和曾音配像版是杨六把八王的马砍了,迫使八王不再求情。李宗义版的是让帅印——这个比较合理一些,毕竟杨六不敢真杀八王,八王也就不必太害怕,反是杨六要真辞职不干了,八王就没辙了。难怪后来李和曾另一版的录像也就改作“帅印让下”了。另外,李宗义版有个小错误,就是唱了两次“看在了宋王面将你恕饶”。第二次按照辙口看大约应该唱“请贤爷掌兵权自把令发”——至少李和曾那版是这么唱的。

《辕门斩子》李宗义饰杨延昭
《辕门斩子》李宗义饰杨延昭

程大老板《凤鸣关》

摘自:《鞠部丛刊》,民国七年出版

伶界人才,一代不如一代。演戏往往省力减词,虽号称某派,自吹法螺,实则妄改原有词句,早失真传矣。今得何君子翔,口述程大老板《凤鸣关》赵云请令表功一长折,词句极多,为坊本所无。即间有演此剧者,亦谨留头尾,抽去中段,况乎演之者少,更无有知其原本真相者。大老板自饰赵云,做工身段,佳固弗论,此一大段唱词,已非常人所能矣。泚笔录之,或亦为考真溯源之顾曲家,所愿觉乎。

(西皮二六板)师爷讲话藐视人,
细听俺赵云表一表功勋:
在磐河曾救公孙的命,
只杀得那袁绍四路奔腾。
大战那典韦贼曾投奔,
先帝爷他借我大破过曹兵。
在卧牛山前来归顺,
我随先帝进古城。
长坂坡与曹兵大交一阵,
在阵前失落了靡夫人。
我左寻右找难查问,
在难民之中打听得信音。
豪杰马上心不定,
我远远闻听有一个妇人放悲声。
寻见了夫人把罪请,
她把幼主交付俺赵云。
我请夫人跨金镫,
她言道大将无马怎能够战征?
左请右请实不允,
耳边厢又听得战鼓咚咚俱是贼兵。
(西皮流水板) 夫人她投井寻自尽,
某推墙掩井盖过她尸灵。
看看曹兵逼得紧,
某只得身背幼主匹马单枪单人独骑杀出千军万马营。
祭东风又遇见丁奉、徐盛,
他追赶师爷来到了江心。
看看贼船追得近,
某对准了船篷放起雕翎。
那时节师爷回帐传一令,
命我去取桂阳锦绣城。
赵范他献城礼恭敬,
都只为同姓结为了昆仑。
筵前他见我威风凛,
愿把他的孀嫂与某配为婚。
豪杰闻言怒气难忍,
某就拳打贼子出了城。
小周郎定计多奇狠,
某也曾保主东吴招过亲。
拦江夺主功劳盛,
假途伐虢破过了吴兵。
棉竹关我曾斩张汉、刘俊,
金雁桥我也曾箭射过张任。
米仓山我救过黄忠的命,
阳平关单人独骑破过了曹兵。
为失荆州先帝恨,
报仇起过了倾国兵。
火烧连营遇陆逊,
某也曾救主在万马营。
白帝城曾受托孤的命,
他命我赵云秉忠心。
七擒孟获某在阵,
冲锋对垒破过了苗人。
大功劳一时表不尽,
小小功劳我记不清。
赵云今才七十整,
还比黄忠小几春。
坐而待时真养静,
三军笑我老无能。
纵死酒泉也含恨,
有何面目见先君?
此去若还不得胜,
愿将白首挂营门。
眼前与我一支令,
要学那黄忠取定军。

奸计?

上月整理《雍凉关》剧本时,其中诸葛亮有段唱词为“还需要设奸计另作主张”。在两次校对中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诸葛亮会说自己的计策是奸计么?实在不得要领。本着保留原书内容的原则,在没有更好解释的情况下,只能先这样子了。今天意识到“奸计”应为“妙计”之误。大约当年排版的人摆错了字码造成的,亦或是抄录人笔记潦草,使排版者看错了。

顺便提一下,从剧本上看,大约有演《失空斩》的阵容就够演此剧了,只是若干年来未见贴演过。现在舞台上还有带“观星”内容的戏吗?也许因为与迷信有关,都禁掉了?不知道以后如风折纛旗一类的自然现象是不是也会被“改良”掉。《借东风》里“为什么有一道煞气红光”不是也被改作“趁此时回夏口再作主张”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