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31日
月度归档: 2010 年 5 月
拾慧:盘肠大战
又出差八天
又得飞了,一早的飞机。网站的大部分更新也就暂停了。
对这趟差唯一的期待是能够见到传说中的硅谷,嗯,应该是有些看头的吧。
先这样,回头再说。
红毹第一话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文艺部戏曲组开办了《戏曲敎唱》节目,邀请了当时一些著名的艺人到电台录制唱段的教唱节目,节目一直开办到1965年底结束。
刘曾复老先生曾经为中国戏曲学院系统录制过百余出京剧老生的唱念,以及各种说戏录音,今幸得枯石瘦木兄的整理,已经系统化地整理好,数字化地保存好了。
早在很多年前,在梨园还曾用名为京剧之友的一段时间,网站开始搜集一些名家教唱和说戏的录音,其中就有来自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教唱录音,也有散落于民间的,像刘曾老的说戏录音,或者王吟秋先生的私人教唱录音,又或者如孟小冬的吊嗓录音。那个时候,从广播电台中也能偶尔听到各种艺术家谈艺的录音。不过,这方面的录音,一直是小规模的收集,不太受重视。
时间再拉近到2007年,梨园网站搬家后,对于之前散落的种种教唱说戏录音也没有拾起来,但这也没有妨碍网站继续通过论坛吸引新的录音,像陈少霖的公子陈志明提供的《一捧雪》说戏录音。
教唱与说戏,是有声音的戏曲总讲,与戏考网站的剧本是有着相互补充作用的。而且,有些录音极其珍贵,录音中包含了前辈们对剧目和唱段的理解。同时,我们聆听着大师们戏外的声音,这本身也很珍贵。
梨园现有的框架很难再加入教唱和说戏的部分,因为全剧的录音与教唱、谈艺、说戏一类的性质完全不同,与其勉强挤进来,不如开一个新的地方,为这类录音做一个系统地整理。
小豆子原来给这个地方起了一个比较严肃的名字:“京剧口述档案”,不过太严肃了,盯着这样的标题做了些日子就玩儿不下去了。后来小豆花想出来“红毹”这个词儿,于是,我们捧出来这个新的名字,“红毹艺话”,挺好的,网站的整体偏红的配色也是戏考一系网站所没有的,加上“红毹”这个词儿不局限在京剧里,日后如魏荣元、常香玉等艺人的谈艺录音,就都可以加进来了。
作为小豆花第一个主持的网站,当然,同时作为小豆花的爱人,小豆子自然要全力支持了 。因为网站的性质,资料更新的不会太频繁,早期也会以恢复以前的一些录音为主,但是总会夹带着有新录音的(所以请时常来关注一下)。现在的“封面话题”,就是新制作的方荣翔讲解《裘盛戎的声腔艺术》的录音。
网站的域名,本来用 talk 就可以了,谈戏嘛。不过既然是数字化地整理这些录音,而且又是“艺话”,我们还是挑了一个信达雅的域名:etalk.xikao.com。
请大家多捧场,多指正,如果您认为还好的话,咵咵咵,可以鼓鼓掌,也是给初涉网站主持的小豆花的鼓励吧
网站测试中,随时进行调整,也随时欢迎各方的意见与建议。
地位的变更
本周早些时候,扛着一些电脑设备去了一个客户的办公室。
其实要办的事情很简单,豆公司与这个客户在合作一个项目的设计,于是豆公司有一些设计师就搬到客户的办公室做活。客户那里的网速和服务器都太慢了,这样,作为 IT 支持,豆公司提供一些新的设备,包括更快的交换机,去那里为这个专门的项目布置一个小型的局域网。原以为一切会很顺利,但是当我们要把设备架好连线的时候,客户打退堂鼓了——他们需要向他们在纽约总部的 IT 汇报这些,更甚者,他们可能需要他们的 IT 从纽约飞过来,瞅瞅我们这边儿的设置再说。总之,在没有那边 IT 许可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动一草一木——IT 的权威不容置疑。
据说,之前豆公司的同事在那里入驻的时候,试图把桌子给收拾一下,随手就要把电脑的电源拔了,准备把它往旁边儿挪一点儿,结果立刻被阻止了,并被告知:“我们可不能随便动电脑的任何设置和连线,需要先和我们的 IT 联系一下,获批准了才能触摸这些电脑的连线”——IT 的权威不容置疑。
这家公司奉 IT 为神明的故事很快在我们部门流传开了,甚至有同事开玩笑说要跳槽到那儿去。是啊,这种在传说中才见到的待遇,还真是有现实版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IT 与普通用户之间的生态关系发生了变化。在以前,IT 部门就像前面传说中的那样,用户谈虎色变,不敢越雷池半步(当然私底下对 IT 的批评与嘲讽总是存在的),而 IT 部门本身不仅成为“不近人情”的代名词,也是以嘲笑用户无知而著称的。而现在,IT 部门的权威在很多地方已经不存在了,用户可以对 IT 发出的安全等方面的政策嗤之以鼻,或者更公开的拿 IT 开玩笑。两者的关系不再是一上一下,而是更加平等一些。所以,前面说的那种情况,应该是从上世纪的泡沫中存活下来为数不多的恐龙级例子了。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正巧前一阵子在中国京剧论坛上,文化沙漠的一篇《于魁智的三怕》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被屏蔽了,帖子本身和被屏蔽引发了不小的争论。如今的演员真的说不得了么?演员与观众的关系亦如 IT 与用户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只不过方向是正相反的)。当观众不再是演员的衣食父母的时候,来自观众的些许唠叨与批评,就都是不能为演员所容纳了。于是媒体上清一色的吹捧,成为了唯一的声音。即便是讨论自由度更大的网络上,因为网站站长的种种顾忌和现实本身的无奈,那些刻意针对演员的帖子,哪怕只是艺术上的批评和中肯的建议,都与各种人身攻击化成一类,屏蔽封杀掉。
也许每个人都希望自己高高在上,就像 IT 也希望本部门拥有绝对权威,但没有了普通用户的存在和认同,IT 恐怕也是一个无用的部门。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更多的 IT 部门在调整自己的姿态,去以一种更平等宽松的方式对待用户。演员亦是如此,如果没有了观众的追捧,演员也终将会失去自己的舞台。也许我们现在尚不能改变这种不平衡的上下格局,但处在下方的观众,至少也应该有发牢骚、提意见、批评指正的权利。虽然贵为演员的您也许是政协委员或者什么国务院特殊津贴享用者,可就连国务院总理不是都还说,要“创造条件让人民批评、监督”么?
艺人地位的翻身,好像翻过了一些。
拾慧:听戏《审头》《南阳关》
低碳生活
和同事在上班的空闲时间去咖啡店,出门前,看到桌上闲置了很久的不锈钢大杯子,决定带着它去“打”一杯咖啡。杯子是公司去年配发的,号召大家减少使用纸杯子的频率。同样,咖啡店有着类似的号召,给用自带杯子“打”咖啡的客人优惠一毛钱。
于是,小豆子“打”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杯环保咖啡,或者更时髦的说法,一杯“低碳”咖啡
加拿大人对咖啡情有独钟。据统计,63%的加拿大成年人每日都要喝咖啡,而更有高达81%的加拿大人不定期地饮用这第一大饮品。如此,每日产生的纸杯垃圾,可想而知。相应的环保政策,也是抓住了这个要点。
也许和以前我们举着搪瓷罐儿去食堂打饭一样,咖啡店在一开始也不一定就是用纸杯子。一次性产品在方便使用的同时,制造出来了大量的垃圾(还有碳)。于是,人们开始审视这样的生活,在走了一大圈儿之后,又回到了原始的做法。比如,我们的新华书店在停止免费提供塑料袋之后,又回到了用塑料绳打包图书的模式。比如,我们又开始使用布兜子。又比如可以反复使用的杯子、筷子等等。只不过我们给予了这次回归原始的行为一个新的词:低碳。
京剧传统戏的舞台其实就是一个低碳的世界,在那里,不论春秋战国还是宋元明清,官员百姓都是明朝装束;不论八宝金殿还是破瓦寒窑,一桌两椅就足够了;不论万里之遥还是山高水深,一条马鞭或一把船桨,在台上转上一圈儿即到。与那些高排放和高制作的“京剧”相比,传统戏是环保的,是低碳的。
我们也不必把所有新编戏一竿子打倒,就像我们不必完全回到过去的生活方式上一样。新兴的产业和技术,只要它符合环保与低碳的标准,我们国家的政策是大力扶植的。而对于新编戏来说,如果它能够遵循京剧的规律,小制作与小成本,既增大了演出的流动性,又不给国家的财政增加负担,那我们也应该是举双手赞成的。
让国家去改变现在的圈养政策转而支持小制作的新编戏或者恢复传统戏,在现在看来似乎是不现实的;你也不能让国家跟咖啡店似的,出面说,你们这些剧团要是都排低成本的戏,我们今年在财政上就多给你们拨一毛钱。但作为戏迷来讲,买票去看好戏,就应该是对戏曲本身最好的支持了,而低成本的戏,无疑是把票价门槛降低的最直接方法。
期待我们的生活更低碳。
拾慧:昆曲不是大蒜!(有感《怜香伴》)
京剧世界的生活指南:证据
京剧世界虽然是架设在封建体系之上的环境,但是其法制观念确很现代化,“打官司就是打证据”,用在这儿是恰如其分。
在京剧世界里混,你会时常因为要证明一件事情的真假而被问到“有何为证”?而提供的证据,可以是千奇百怪的。
以最常见的物证为例,《四郎探母》中,杨宗保在巡营的时候捉到一名“奸细”,进帐与父帅通报,六郎听说拿到奸细,不是立刻升帐审问,而是谨慎地问道:“有何为证?”当宗保承上番邦宝剑令箭之后,六郎这才击鼓升帐。同样是六郎,在《洪羊洞》中接见外邦来的程宣,程宣自称是孟良所派,六郎也没有立刻相信,依然问道“有何为证”,见到孟良的板斧,这才放心。以上都是六郎尊重物证的体现。
边关的将官,由于处在战区,警惕性从来都是很高的。《赶三关》里的穆老将军,听得城下来人自报薛平贵,也是先询问有何为证?见到红鬃烈马,方才相信。
妇女同志们一般比男同志们要细心,所以很多时候她们也会索要证据,比如《四进士》里的杨素贞和《武家坡》里的王宝钏,在听说自己被卖了之后,第一反应都是要凭证,而且听说有婚书了还不甘休,要拿来一观。
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京剧世界里虽然注重证据的索要和使用,但大多数情况下,证据用来证明一件事的真伪,但很少有人对证据本身的真伪去进行甄别。
比如《四进士》,宋士杰告倒“两员封疆大臣、一位百里侯”的罪状,是行贿受贿的那三百两纹银,而证明有受贿三百两一事的凭证,仅是自己写在衣襟上面的人情信手抄本,并非人情信本身。八府巡按毛朋就凭着这“好厉害的衣襟”定案了,也并未去究查是否真有这么一回事。
又比如《十道本》里,李渊仅凭张、尹二妃一面之词加上一条玉带便给李世民定罪,险些造成大冤案。
正因为对证据的极度依赖和对证据本身真伪的忽略,京剧世界经常发生一些冤假错案,比如《九更天》、《六月雪》等等,皆因为此。
固然大多数京剧里的人对于证据的真伪不去追究,但凡事都有特例。比如《审头刺汤》里的汤勤,就是对那颗人头紧紧抓住不放,认为证据有假(讽刺的是,这样一个认真办事的执法人员竟然是以反面形象出现的)。即便如此,在汤勤满意地得到雪艳之后,也就如其他京剧世界里的人一样,放弃了对物证真伪的追究。
更需要注意的是,有时候即便你没有任何物证,也可以空口造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这一条经验比较神奇,而且很好使,尤其是你要是有些文采,能够临时编几句合辙押韵的小诗,就更有效果了,这叫做“有诗为证”。
比如《大保国》里面的徐延昭,在李娘娘问到大明朝“得的谁家江山哪家社稷”时,对答“元朝江山顺帝社稷”。李娘娘问有何为证,老徐很气派地说“有诗为证”,然后胡诹了一首打油诗:“七九六十三,老王赶大元。赶至红罗山,偶遇一甪端。海干铜桥现,七人渡北番。元朝不绝后,大明坐江山。”仅凭这首诗,老徐成功地用自己创造出来的证据证明了自己的正确
又比如《御碑亭》里面的王有道,听说老婆碑亭避雨,偶遇小白脸,起下疑心,与妹子交谈中,听说自己老婆在事后题诗一首,便去追问内容。其实这首诗孟月华没有提完,只有三句:“一宵风雨正掀天,危坐碑亭不敢言。深感重生柳下惠”,小妹在后面添了一句:“天公配合巧因缘”。前三句孟月华自己的诗是表明自己的节烈,小妹最后一句与全诗基调完全不符,纯属捣乱的。可就是这样,而且是在小妹和王有道说明最后一句是自己加上的情况下,王有道还是急眼了,不但急眼了,还休妻了。可见,一个“有诗为证”是多么厉害。
所以在京剧世界里,只要你能拿出一些东西来做物证,或者吟些个诗词什么的,绝大多数情况下,你就能够轻松过关。熟练掌握这一技能的人,即便面对广大群众的质疑,被问“有何为证”时,也都可以轻松地说: “有脸盆为证”、“有水龙头为证”、“有鞋带儿为证”、“有人民币为证”。
拾慧:认真
2010年5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