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无声

五月最后一天,和小豆花一起去多伦多大学参加了春季校友联谊会。当日上下午各有几场“无压力教学课”,就是说让同学们回到教室重温当年上课的情景,讲课的内容都是最新的知识。而所谓的“无压力”,即听讲之后是没有测验考试的。选了两堂课去听,很有收获。

下午的课,题目是《寻找地外文明的新方法》。助理教授赖特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讲解了我们的宇宙有多么的浩瀚、外星人在宇宙中存在的可能性、从古至今通过波段等探索外星人的科学手段。从赖特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她对于她所研究的领域有多么地热爱,对于宇宙的探知有怎样的憧憬。

关于外星人的探索,赖特举了一个例子:我们用一个杯子在海边舀上一杯水,看看里面,没有鱼。这一杯水的量,也就和我们几十年来对于地外世界探索的范围相仿;而这汪洋大海,就是无边无际的宇宙。

赖特除了讲课以外,还参与了很多地外探索的研究实验。她说,全世界真正在做这方面研究的科学家,只有区区二十四位。这是现代版的叶公好龙么?我们谈论起外星人都津津有味,可是全身心投入到这个领域的却是微乎其微。想想也是,宇宙太大了,我们可及的星球又都那么遥远,还有无数可望不可及的星际。太多的未知,太遥远的距离。人类文明和地球,相对于这茫茫宇宙,无论是空间上还是时间上,都是如此渺小。科学家们发射的波段,要走出去几百上千乃至上万光年的路程,才有可能被某些文明接收到;而等这些文明反应过来,打一个信号回来,又不知要多少年月,还且不说他们是否接收得到,是否发得回来。哪怕这些地外文明收到当日就快马加鞭地往地球赶,等他们来到的时候,地球上早已不知何年今昔。像赖特这样的地外文明探索者,终其一生,都将无法从他们自己的实验中得到任何答案。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对于科学的热爱与执着,对于未知的探索渴望,促使着他们不懈地研究。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当赖特讲到费米悖论的一种可能解释为“我们可能是整个宇宙里唯一的文明”时,她语气中流露的无奈,更凸显了这探索本身的漫长与孤独。

相对于地外文明的探索,小众的传统艺术如京剧者,都可以称为“大众”了。毕竟,对于京剧,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演、在看、在研究。乐观地讲,这不是应该值得我们高兴的事儿么?我们固有“先前每叹知音少,如今越发少知音”的感慨,但至少,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所深爱的艺术还有同好,为艺术而努力的演员还可以在台上赢来掌声,我们整理的资料也都是可以触及感受得到的。这些,虽也只是过隙白驹,却仍留下了惊鸿一瞥,足以慰藉。

也正因为此,那些无人喝彩的科学家,才更值得我们学习尊敬。

赖特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从土星的位置看地球,图中箭头所指为地球
赖特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从土星的位置看地球,图中箭头所指为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