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早,上网看新闻,得知刘雪涛先生去世了,叹息。
要说和刘雪涛先生也是有几面之缘,以前也整理过先生说的一些往事片段。不曾想,今年三月见面聊天竟是和先生最后的一次,而那会儿先生还是精神矍铄,头脑清晰。
晚上打算坐下来写点儿什么,又打开新闻一看,苹果的乔布斯竟也去了。那会儿看他因病退下,还觉得这比硬撑着要好,毕竟身体是第一位的,没想到还是退晚了。
人这一生,光阴似箭。能留给后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也就不枉此行了。故去的刘老,为我们留下了很多精彩演出的资料,并似绿叶般衬出了张派这朵红花。如今北京京剧团这一堂人在天上是聚齐了,《状元媒》、《望江亭》、《楚宫恨》、《赵氏孤儿》,等等,在上面可以开锣了。而留给我们的,是老先生们的音容笑貌,及我们的无限忧思。
再整理一些刘老讲的事情,权作纪念吧。
刘老感叹:北京京剧团没有右派,而中国京剧院有好几个。马连良先生的帽子当时特别悬,彭真市长说了一句话:“如果给他戴上帽子,这个戏怎么演呀?他有问题他的不对给他提出来让他改嘛。”领导一句话,北京京剧团没右派。
《沙家浜》刘老改大嗓了。有一个晚会,业余工人演工人戏,彭市长去看。等休息的时候,教育处陆处长找刘老到后面去,去了之后,问:“您找我有指示啊?”彭市长说:“不是指示。我告诉你:小生戏你可不能把它忘了。”刘老说:“市长,我改大嗓了。”彭说:“那是暂时的,这小生戏别忘了,还要唱,还要演。”回去刘老跟薛恩厚说这事儿,薛恩厚跟没听见似的,没敢表态——压力大。
李佩卿,青衣,姜妙香先生教他《战蒲关》,定不下来,后来改胡琴了。李说我刚拜完您我再改胡琴我还得拜师呀?姜先生说我给你开蒙。后来李傍了余叔岩。可惜三十六岁就走了。
提到当年和许翰英的合作,刘老说:“现在演荀派都跟疯子似的。”
黄元庆排演《状元媒》里的六郎,柴郡主赠珍珠衫,柴郡主下场之后,杨延昭面向观众方向暗挑大指,表示暗赞。这时马连良先生把黄元庆叫过去,说你这么做是不要脑袋啦!臣子怎么能这么对皇家的郡主?
刘老三月份的时候对旁边的马长礼感叹说:“跟咱们那会儿演戏的人,死了百分之八十了。”而每次,二老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询问一下其他的一些老人。刘老问“李荣安还有没有了”(大约因为都是唱小生的,又和马老都是荣春社的),马老说:“李荣安、孙荣蕙,都没了!”老人们无奈地唏嘘。如今想来,再想想刚故去的刘老,亦让人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