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

礼拜三,小豆子、小豆花、豆妈和花爸,四个人去听了一场“便服音乐会”。

所谓“便服音乐会”,就是一场相对简短的音乐会,时间安排在下班后,晚上六点半开场,八点就结束了,是多伦多交响乐团特为上班族准备的。听音乐会的人大可不必西装革履,也不必担心音乐会要进行到深夜而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只要下班后提着包儿到场,坐下来听会儿,一个半钟后之后,回家吃饭。

演出手册
演出手册

西方的古典音乐,面临着与中国传统艺术一样的困境,就是越来越难吸引年轻人了。去剧场听音乐会的,放眼望去中年人占了很大的比例。不过多伦多交响乐团有一个给青年观众提供优惠服务的组织 tsoundcheck,在十五至三十五岁之间的年轻人,可以免费入会,进而可以买到打折的门票。这是吸引观众最直接的办法了。高雅艺术不一定要高价卖,普及什么玩意儿,走低价位是最简单的。北京的公交系统不是在赔本儿做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使用公交。那么同理,你一场京剧演出卖那么高的价钱,能有人来看么?这玩意儿再好,把梅兰芳给刨出来也不值那么多吧?

演出是分为两段,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专业术语,放戏里面说大约就是两折了。两折演奏前都有主持人出来以一种半叙事半讲解的形式给观众把演出作品的背景介绍一下,包括作曲家(当天为莫扎特和沃恩威廉斯的作品)的创作背景以及逸事等等。以前前门的老车站京剧社在开场前,是由张金山给说上一段评书,介绍将要演出剧目的情节和背景,而且评书是中规中矩,穿着大褂儿,醒木、扇子都齐全着。一段书大约十几分钟,并不喧宾夺主,也算是普及传统曲艺的一种方式吧。本来,戏曲与曲艺就是相互依存的,唇亡齿寒。另外演出前把作品介绍一下也能调动起观众对艺术作品和创作者、演员、演奏员的兴趣。比如这场音乐会,主持人介绍了一些莫扎特的八卦,这就让人听着很有兴趣,有种想散场后回家上网搜索详情的冲动。

音乐会本身没啥说的,因为咱也不懂,去听热闹,就知道沃恩威廉斯的第四交响曲比莫扎特的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听起来还要热闹。外行看热闹嘛 表情 两者都很好听,这就足够了,本来作为下班后的消遣,就是静下心来享受一下音乐的旋律。

散场后,在门口儿碰到发小广告的,一看,是日本能剧要在市里一个影院上演的传单。这法儿也不错,知道你来听音乐会的八成对别的传统艺术也会感兴趣,堵着音乐厅门口比满大街散发要更有谱。唇亡齿寒,如是。

音频33合1转换器

新产品!对于抱有一堆京剧密纹唱片、老磁带,甚至光盘 CD 什么的朋友们,绝对有帮助:

33合1转换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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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在2009香港秋季电子产品展上出现的家伙,可以把密纹唱片(33转)、磁带、收音机、光盘等等,全部转换成高科技的格式:MP3,并且带有 USB 接口以及 SD 卡读写设备。

数字化后的音像资料,不仅保存及传播更加方便,还因为不受媒体介质的束缚,相信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再需要转换了,即便需要,也是在电脑里做文件格式的转换,可以批量进行,再不用这样从一个物理介质转到另一个上去了。转换(密纹转磁带)转换(磁带转 CD)再转换(CD 转 MP3),终于是个头儿了。

数字化无疑是对保存资料来说最好的方法。

又想起来,家里还有一堆录像带要转,不止京剧的,还包括一些同事扔给小豆子的老电影,说希望帮忙转成 DVD……这些都挺花工夫的。所以数字化的结果固然美好,但它的过程,是挺耗时的,就像戏考的剧本数字化一样。

前人田地后人收,我们处在一个数字化进行时的时代,其实也挺好的,尽可享受这个数字化的过程 表情

盛莉从艺三十周年演出

上周日,和小豆花一起去看了多伦多国剧社的年度公演。

今年的公演挺特别的,是盛莉从艺三十周年纪念演出。关于盛莉本人,虽然在舞台和年度的春节联欢会上见过真人,但了解不是甚多。后来看演出手册,有篇个人介绍。只是手册现在不在身边,无法提供详情,等出差回来后会以琐记的条目方式录入的。

今年的演出是在周日的晚上6点45举行,对于第二天要上班的小豆子一族来说,等看完全场再回家就不是很方便了,而小豆花则是在周日白天还要上班,这就更不方便了。待赶到剧场的时候,头一出开锣戏刚演完。

因为是盛莉的专场,所以当天有三出她主演的戏码:《红梅阁》、《宋江杀惜》、《扈家庄》,三出戏的特色是:女鬼、凶杀、马上斗,与我们所熟悉的纪念演出演喜庆戏截然不同。

进场的时候,正好是《红梅阁》与《杀惜》之间的一个小节目:文武场演奏的京剧曲牌。放眼一望,除了熟悉的杨菲和方晔老师外,台上的其他人都不认识。其实像小开门、夜深沉这样的牌子,放在戏里做为伴奏配以表演固然好听,但这么单拿出来干拉,特别是要把曲牌抻长了演,后面完全就是卖弄琴技和指法,就差了点儿味儿了。

《宋江杀惜》之前,女主持介绍特地从沈阳赶来助演的赵向军,说到赵先生带了很多行套过来,以致超重被罚云云,意图体现赵先生不辞辛劳。可是主持人把“行套”说成“háng套”,这就很让人晕倒了 表情。大约主持人觉得这里应该避免出现“中国人民很行”这样的笑话,结果还是出了。功课没做好。

《宋江杀惜》的阎婆不错,就是不知道是谁演的,字幕和手册都没写。《杀惜》这戏,近些年算是比较冷的了,赵向军和盛莉配合得挺好,很多地方你不觉得是在“演”,不是在完成指定动作,所谓“戏要三分生”。特别是宋江打了手印之后,阎惜姣伸手抢书,而宋江手更快了一步,先把纸给按住了,此一段如真的抢书一般,完全没有做戏的痕迹。

观众也很配合,在有笑点的地方也都笑了,尤其是偶尔安静的时候能听到零星孩子的笑声,这在演员做表的时候发出,很明显。小孩子无非是看个热闹,他们哪儿去管什么“任凭改嫁张文远”与否。但家长们能带孩子来看这个热闹,就很好。前面说了,这一晚上女鬼、凶杀、马上斗全有了,可这样就真能把孩子们的价值观给看毁了么?未必。二十世纪的头六十年,有多少出入戏院的孩子呢?而我们发觉需要更多的“素质教育”却是在新旧世纪之交。

《杀惜》演完,上半场结束,中场休息。时候也不早了,不然到家就得半夜了,于是,小豆子和小豆花只得中途退场了。也没有在剧场里联系到应该也在观众席里的咸鱼干和 George。没法子……

在二楼,也没拍照,也就没有照片了。

《宋江杀惜》观后感

周末和小豆花去看多伦多国剧社一年一度的年度公演,关于演出的情况,咱们单辟一篇来说,先说说看《宋江杀惜》的一些想法。

我们都知道重庆这一个时期在进行一场很深很广的打黑除恶行动,而这行动所曝光出来的,除了那些黑老大之外,还有就是大面积的涉黑官员,这些官儿有大有小,都是利用职务之便,与黑社会勾结。新华网的这篇文章问得好:“中国只有重庆有黑社会?”显然不是,比如山东郓城。

郓城县人民政府的秘书宋江,就是当地黑社会的一个后台老板。他在黑社会里有个诨号,叫“及时雨”,就是说总能够在涉黑人员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犹如重庆的“文二哥”一样。

宋江与当地黑社会的晁老大暗地里有来往,进行一些钱权交易,比如他曾经给晁老大送信,致使县公安大队带领武警围剿晁老大的行动泄露而失败,之后,晁老大又暗地给宋江汇钱,以做“报答”。

宋江不仅与黑社会有牵连,而且自己生活腐化,以“阎婆”的化名在当地盖了一座别墅,老百姓私下议论其为“乌龙院”,可见其黑恶之处。宋江长期包养的二奶阎惜娇就被其供在院中。后来阎惜娇发现了宋江与黑社会的关系,准备到纪委检举,被宋江发现后,残忍杀害灭口。

宋江与黑社会的关系,在当地群众中广有传闻,但是多年来当地公安机关却始终没有任何作为,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反思:宋江的罪行其实早有目共睹,只是不能将其搬倒。宋江背后,还有多少个张江、李江这样的人为他做保护伞?我们的检察、纪检机关为什么不能根据群众的举报而行动?如果像宋江这样的人做了财产申报,他的小别墅、小金库、小媳妇不是就会更早被发现?而为什么这个申报制度就不能建立?

郓城县人民政府的秘书就能够为黑社会运作出如此大的能量,而其腐败的程度也是让人震惊,这也只是冰山一角。

不过,宋江终于被扳倒了,官匪勾结的黑恶势力毕竟又被打掉了一块儿。我们在这里需要感谢为这次打黑行动全心尽职的郓城县文员——张文远同志。

国庆六十周年

国内在庆祝共和国成立六十周年,小豆子在地球另一头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其间还有趟半个小时的飞机旅程。

不管怎么说,六十年大庆,是很让人激动的。尤其是,我们回顾一下六十年的历史,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京剧有一个繁荣期,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京剧又有一个小繁荣期,所以如果历史真的按照一个轮回规律什么的走的话,下一个繁荣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如此,我们就快看到了……

那什么,国庆了,大家都在说吉祥话,祝福的话,那么就把上面的预测当成一个美好的祝福吧 表情

今儿工作晚了,身在与国内相差14个小时的埃德蒙顿都竟然也快到十月一号了。那么,就再祝福一下祖国吧!

庆祝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
庆祝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

“但是它还可以保留她的艺术”

李金声先生没了 表情

梨园百年琐记这个站还没有像现在这么“高级”之前,小豆子还会在 Blog 里偶尔感慨一下老艺人的去世。而随着网站内容的扩充和功能上的完备,特别是首页上那个“讣告”的出现,对于老艺人的去世,除了私下唏嘘一下之外,好像也无他了。直到,这一篇;起因,则要从整理资料说起。

在飞卡尔加里的飞机上,整理琐记上一大堆川剧艺人的资料。“廖静秋”这个名字出现了。也许对于川剧迷来说,这个名字是响当当的,但是小豆子却是头一次了解到这位艺人,其中有段事迹,如下:

1956年,廖静秋患癌症,找巴金在上海请专家看过病。为保留她的艺术精品《杜十娘》,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巴老与李劼人、沙汀等,联名提案把《杜十娘》赶快拍成电影……巴金说:“现代科学固然不能挽救她的生命、减轻她的痛苦,但可以保留她的艺术。”……三人的呼吁见了效果。《杜十娘》在京开拍……廖静秋拍完电影《杜十娘》后不久逝世。

廖静秋应该说是幸运的了,有人能够为了她的艺术,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提案,把艺术通过录像的手段保留下来。

转眼共和国即将迎来六十华诞,我们的“现代科学”要比1956年的“现代科学”更加现代,条件也要比1956年时更好,但是李金声去世前,除了一堆荣誉和称号之外,我们看不到政府出面来抢救他的艺术。看李先生的生平,今年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给李先生作了个专访,题为“共和国60年·功勋艺术家”。可专访之外,他的艺术呢?舞台艺术?

李金声的离开,如戏迷之音所说:“许多红生戏也成绝响了!”红生戏绝响了,败家子儿们可以更安心地把关老爷改成粉脸的了。

巴金在《廖静秋同志》一文里这样总结:

她为什么要忍受那么大的痛苦让她的舞台艺术保留下来呢?她怎么能够忍受那么大的痛苦跟可怕的绝症斗争了这么久呢?她怎么能够在身上痛得厉害的时候还能够又歌又舞用艺术的力量感染人呢?回答是很简单的:她不愿意白活。她不愿意把她有的那一点发光的东西带到坟墓里去,即使花那么大的痛苦的代价,她也要尽可能多留一点东西给中国人民。

如今硕果仅存的老艺人们,有多少人也希望把自己的艺术保留下来,而我们又错过了多少这样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