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鞋的故事》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一只鞋的故事”了吧……

布什腾挪躲鞋击
布什腾挪躲鞋击

那位说了,人家明明扔的是两只鞋,干嘛说“一只鞋”。对了,相声《批三国》里都说,有个“三擒孟获”——“七擒”也得打“三擒”那儿过来不是,何况人家扔鞋的,也是得先扔出去一只鞋,再腾出手来脱另一只鞋不是表情 就“一只鞋的故事”了。这么凑是有缘故的,接茬儿说。

国内在上演电影《梅兰芳》,说起梅兰芳,巧了,梅兰芳也有个“一只鞋的故事”,相信对京剧了解的朋友都知道这么一个段子:当初梅兰芳赴美演出,准备演《汾河湾》,找来在美国的古董商姚叔来给翻译剧名,姚给翻了个《One Shoe’s Story》(《一只鞋的故事》),盖该戏所演薛仁贵、柳迎春之闹窑,皆因薛丁山的一只鞋而起误会。据说剧名一打出,立刻吸引老美无数,受到热烈欢迎。

把《汾河湾》翻成《一只鞋的故事》的原因是直翻《汾河湾》会让老美不知所云,但仅仅一个剧名翻译好了,就能让人看懂么?要知道这戏后面是一大段的对白做工,而梅兰芳显然又不可能像今天那些“艺术家”那样在台上大演英语京剧,如何让老美明白的呢?小豆子想,夫妻间那种斗嘴,凭借舞台上的精彩演绎,加上简单的字幕介绍,大约是可以跨越语言障碍的。

1930年的美国,正处在大萧条的历史时期,彼时,梅大师首次赴美演出,带过去了《一只鞋的故事》;今天的美国,面临着比78年前还要萧条的时刻,“一只鞋的故事”应在了美国总统身上,而《梅兰芳》电影又在热映,里面据说还有当年谭、梅抢戏《汾河湾》的影子,真是有意思啊。

胡扯完了,说正题:如果布什当时没有躲这鞋,而是探出两指夹住,再来几句摇板如“用手接过箭一根,这样的射法不算准,放箭哪有接箭能”这样的段子,就更轰动了。

再议外公与外甥

整理《倒厅门》剧本(剧情见此,剧本不久更新),又想起来把《西游记》翻出来,再看看唐僧少年的这段往事,一看不要紧,看出来个和前些天外甥有关的东西。

话说唐僧的老爸陈光蕊,进京赶考,中了状元,跨马游街,遇见殷开山闺女彩楼招赘,一绣球砸下来打中老陈,招亲封官(超级俗套故事)。后来的唐僧小陈就是陈光蕊和殷丞相闺女满堂娇(丞相的闺女也叫这么不正经的名儿)的儿子,也就是殷开山的外孙子。老陈上任途中遇到歹人,死于非命,满堂娇被贼人霸占,后来把小陈置于木板之上,顺江漂走,到在金山寺,被长老收留,是为江流僧,也是后来九九八十一难的第二、三难,也就是所谓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出家的“高僧”。再往后唐僧小陈母子重逢,拿着母亲的书信赶到八水长安,去找姥爷殷开山,祖孙相认。请看这回“ 江流僧复仇报本”:

丞相便教请小和尚来到厅上。小和尚见了丞相与夫人,哭拜在地,就怀中取出一封书来,递与丞相。丞相拆开,从头读罢,放声痛哭。夫人问道:“相公,有何事故?”丞相道:“这和尚是我与你的外甥。女婿陈光蕊被贼谋死,满堂娇被贼强占为妻。”

当姥爷的殷开山管外孙小陈和尚叫“外甥”!

正如网友之前留言里说的,有的地方确实外孙、外甥通用,而《西游记》的这回书,更是除京剧剧目以外的另一个佐证,这种通用的叫法在以前也许很普遍,现在不这么用了。如此看来,《白蟒台》当以胡少安的版本最正确,王莽自称外公,而管刘秀叫外甥。余者,大约都是和小豆子一样,认为外甥只是舅舅叫得的,才把王莽生生往下拉了一辈儿,变成刘秀的“舅父”。

真是“书从疑处翻成悟”,长知识了。

舞台事故

舞台事故的笑话看过不少,今天来个真的:胡少安、李桐春、王福胜《战长沙》实况录音

黄、魏争令,胡少安的黄忠唱完头段之后,王福胜的魏延在唱过头句摇板之后,应该唱“魏延言来听端详”。出乎意料地,他唱的是“包拯言来听端详”——晕。

不过王福胜的花脸是真难得,气势非凡。

没登过台,不过小豆子想,像侯宝林相声里说的那样,上台来能一下懵住忘了自己在台上扮的是谁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有的。会的戏多了,演的人物多了,偶然短路,可以理解。

话说回来,戏曲舞台上能出这样的事故,和戏曲人物总要提提自己的名字有关,日常生活里是很少这样的,动不动提自己名字干吗?那是第三人称干的事儿。但是戏曲里就不同了,第一人称也要加上名姓,总见到什么“想我某某某如何如何”什么的,就是这个意思,这样,出错儿的几率就高了。上面那句如果原词儿是“某家言来听端详”,那甭管当时自己以为是老魏还是老包,都错不了 表情

王莽的眼神儿、记性和亲属关系

更新《白蟒台》剧本的同时,把安云武的这出戏的录像又温习了一遍。这个戏的主旨以前谈过,今天找几个要点聊聊。

上次看安云武的这出录像还是若干年前通过录像机加录像带的方式看的,现在录像带忘了放哪儿了,好在这戏出 DVD 了,看起来方便得多。

很多戏把剧本和实际演出的东西拿出来一比就会发现,剧本上的东西真搬到舞台上,是要砍掉不少的。当然,马连良这个藏本本身有很多所谓封建迷信的东西,迟金声(该剧剧本整理兼艺术指导)在八十年代整理的时候不可能不剔除这些,但就算排除这些因素,我们还是能够看到,无论首场的流水板,还是末场的流水板,各种演出的版本在这上都是有删节的。实际演出就是这样,剧本上洋洋洒洒一大篇唱,真正唱起来,考虑到环境以及腔儿等等因素,砍掉一些是正常的。

今天要谈的三个问题在题目里已经说了。首先说说王莽的眼神儿。大约年纪太大的原因,王莽的眼神儿实在太差了,对面过来个人,基本上只能辨别出来是男是女,个头儿大小,穿白穿黑,仅此而已。众汉将打入白蟒台之后,一个个“迎王接驾”,王莽一个也没认出来。邓禹、岑彭这样的新朝旧臣认不出来也就罢了,连马武这样长相特殊、当初在武科场题反诗的通缉犯也认不出来,更要命的是,头些天还给召到金殿上派驻郧阳关的邳彤,王莽见了都还转身问邓禹:“这员将官他是何人?”眼花得可以。

之所以说王莽是眼神儿不好而不是记性不好是有根据的,因为一旦邓禹告诉王莽眼前的这个人是谁,王莽立刻就能把这个人的名姓字号加上以前的往事全给记起来了,记忆力是很强的。

“迎王接驾”
“迎王接驾”

《白蟒台》里,王莽管刘秀叫“御外甥”——题外话,京剧里但凡“外甥”,一盖被念作“外男”,大约是“秀才念半边”的缘故,只可惜,念错了边儿,要是按左边儿的偏旁念,就是正确的“外生”了。

按《东汉演义》,王莽毒死的汉平帝,是他的姑爷,王莽的闺女也就是汉朝的皇后,而刘秀是平帝的遗腹子,后来窦融后宫院以龙换凤,袍袖中救出汉太子。以此推论,王莽是刘秀的姥爷,刘秀是王莽的外孙,可是在《白蟒台》里,王莽自称“舅父”,管刘秀叫“外甥”,不知道是根据什么来的?而看胡少安的《白蟒台》就更夸张了,王莽在里面倒是自称是刘秀的“外公”,却还管刘秀叫“外甥”,真够乱的——和京剧里老头儿管老婆儿叫“妈妈”、老婆儿管老头儿叫“姥姥”的关系有一拼。

最后说一下,按《白蟒台》的剧本,揭发白蟒台底细的是个叫吴公的工匠。后来刘秀封官,吴公说“无功不受禄”,一语双关,文字游戏。而更重要的是,蜈蚣是蛇的天敌,以一个“吴公”来毁掉这个“王莽”,就像把王莽说成是让刘邦过芒砀山砍了的那条大蟒蛇一样,以前的艺人,想象力是非常丰富的。

京剧版奥巴马胜选感言

周末出了趟公差,跑了趟美国。来去坐在车上没什么事儿,就瞎琢磨,而且是和美国有关的,也就有了后面这个玩意儿,只不过当时是腹稿,现在腾到纸上,又加工了一下。

整理版的奥巴马胜选感言已经随处可见了,小豆子把这玩意儿套在京剧的路子上,做个尝试。因为京剧唱词规律的缘故,内容上会有轻重取舍,但尽量按照其英文原版的路子走。这玩意儿其实也没什么现实意义,写着玩儿,顺便看看京剧水词儿加典这种方式对表现现代事物的能力。

(二簧导板)  奥巴马撩袍服讲台来上,
(回龙)    芝加哥众父老细听端详:
(反二簧慢板) 这几日百姓们纷纷言讲,
        怀疑这美国梦是一枕黄粱。
        今夜晚恰好比答卷展放,
        众百姓排长队投票奔忙。
        见几个年轻的神清气爽,
        见几个年长者益壮老当;
        见几个有钱的财粗气壮,
        见几个无钱的神采飞扬。
        见几个民主党和共和党,
        见几个黑人、白人,西班牙、亚细亚,同性、异性,
          身残志强、体健心康,一个个趾高气扬。
(反二簧原板) 今夜晚我辈等把功业来创,
        成众志风云会虎跃龙骧。
        历史弯弓犹如秋月样,
        认扣搭弦射向正前方。
        这一场大变革从天而降,
        为此刻已等了日久天长。
        适才间麦凯恩电话探望,
        我与他君子之交并未参商。
        此一刻想起了我竞选搭档,
        乔拜登可算得架海金梁。
        还有我夫人把家业来掌,
        萨莎、玛丽亚是我女儿一双。
        想起了外祖母将我抚养,
        可叹她一命归天堂。
        对家人感激情难于述讲,
        还有那普劳夫执掌阴阳。
        思良臣忆家属再想上一想,
        眼前的众父老功高无双。
        众百姓为竞选群情激荡,
        众百姓为竞选慷慨解囊;
        此胜利可标得凌烟阁上,
        此胜利可落得万古名扬。
        虽然是此胜利意义高广,
        尚有那诸挑战就在前方:
        阿富汗、伊拉克两场战仗,
        金融界掀风波势如虎狼;
        医疗度用要算上账,
        各种欠款要来还偿。
        虽然是路难行需要闯荡,
        军民人等、文武百官,并肩往、走一场,
          把艰难平趟,料也无妨。
        此时间要的是团结向上,
        把一辈古人说比方:
        昔日里有一个林肯皇上,
        进白宫扛党旗自立自强。
        平分裂息纷争结盟两党,
        他也曾在南方动过刀枪。
        到后来海晏河清太平日享,
        美利坚如灯塔大放光芒。
        这民主是我朝无形宝藏,
        为明天促变革日月增光。
        猛然间又一人记起心上,
        站讲台尊父老细听其详,这是位年迈的娘行:
        安妇人百六岁天年颐养,
        经三世阅广历饱经风霜。
        她眼见经济界摆脱绝望,
        她眼见妇人们权同儿郎;
        她眼见烽烟起在珍珠港,
        她眼见平权后法制伸张;
        她眼见登月宫冲破天网,
        她眼见众人推倒柏林墙。
        到如今走过了人生一场,
        无忧无虑落得个安康。
        倘若是我二女如她一样,
        百年回首是怎样的时光?
(二簧散板)  大选后且把这天数展望,
        齐努力定能够国富民强。
        一时间说不尽衷肠以往,
        望空中告上帝保佑我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