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后台前《白蛇传》

昨天多伦多国剧社公演了《白蛇传》,没有在第一时间写点儿啥,纯属犯懒的表现。

先做个广告:国剧社已经有自己的网站了, www.cogot.ca 欢迎去捧场,最近忙,更新的不多,等有空会增加内容的。

一早就去了剧场,到后台,大家都挺忙活的,刘叔叔在那儿给角儿们熨衣服呢。

这是小豆子长这么大第二次在戏开演前到后台晃荡,但这比头一次待得要长得多得多了(而平生第一次去后台,印象深刻的原因绝不只是因为它是第一次,还有就是那是2000年7月1日长安上演的《野猪林》,在后台见到于魁智,转眼间在舞台上就走了个李广仁,嗟呼!以后有机会细谈这段儿)。

忙活着帮忙搬搬椅子啦,摆一下场面怎么坐,大部分时间就在第二化妆室坐着聊。隔壁的第一化妆室是秦雪玲和张燕燕师徒,第二化妆室是许仙的董清明和小沙弥的刘冀燕刘叔叔。勾脸、勒头什么的也都是头一回看这么仔细。到中午,咸鱼干到。

早在第一时间知道这次演《白蛇传》有秦雪玲的时候,小豆子就想到咸鱼干会如何激动。果然,据说礼拜四的彩排,咸鱼干和秦雪玲老师聊得很投机。昨天虽然聊的机会不多,但在一旁看秦老师化妆,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后来散戏了有一位妈妈带着个闺女也是对秦老师崇拜的无可无不可,一直跟到后台,透着一种执着。

除去主角们精彩的演出,需要着重强调的就是这次的龙套。“水斗”不好演哪,上一篇前奏也提过,这次的龙套都是粤剧界的同好前来助阵,而且还都是张嘴唱牌子。秦雪玲说:这是北美最好的龙套(大意);咸鱼干说:这比国内演得还认真(大意);小豆子说:这就是难能可贵的执着(不大意了,原意)。

大约是出于时间和观众接受程度的考虑,戏里有些地方就精简掉了,比如“盗草”一场,没上南极仙翁,直接就是白素贞把俩童子打败,盗(抢)了灵芝。全剧到“断桥”便结束了,意犹未尽。再低头一看时间,三个多小时就这么一点儿没有察觉地过去了,相对论是也。

挑两张照片大家一起看看吧。

“水斗”,张燕燕的白素贞、秦雪玲的小青
“水斗”,张燕燕的白素贞、秦雪玲的小青

“断桥”的经典造型,董清明的许仙
“断桥”的经典造型,董清明的许仙

粉戏

皇兄对《游园惊梦》的本子校对之后,抛来一句批语:“多少粉戏遭唾骂,这出咋就没人骂?不就是一出黄色戏嘛。”

今天 parivraj 留言,从而知道了他最新的 Blog 地址(可说怎么那么就没更新了呢,原来一直在看旧的)。把新的翻了一下,巧了,不久前刚评论了《牡丹亭》。这不,今天戏考更新的两个剧本,就有一个是《游园惊梦》

昆曲太雅,所以整理昆曲的剧本难度很大,一句唱词儿,因为不解其意,得左对右对,不像京剧,你一看“人来带过马能行”,就知道这句肯定错不了。这就成为了小豆子听不懂昆曲的一大理由。

所以直到今日,对于这个《牡丹亭》,也是没有发言权的。只不过通篇看下来,感觉其黄那是不假。但你看《京剧丛刊》的编辑,对这出戏的意见是:“《游园惊梦》是明朝伟大的戏剧作家汤显祖的名著《牡丹亭》中的一出。”

汤显祖占了个好名头,所以他的作品被列为名著,称为经典爱情典范。这其实与粉戏的界定是很模糊的,正如同经典神化故事和迷信糟粕一样,哪个是值得歌颂的?哪个是要打压的?小豆子至今摸不清这里面的规律。比如,为什么《拾玉镯》可以演,而《大劈棺》就要受批判?

当然,现在的环境比以前动不动就批判的时代要宽松多了,松到一不留神裤子都会掉下来的程度,所谓的粉戏,与电影、电视剧相比也早已是小巫见大巫的级别,今天要是把以前的那些禁戏统统搬上台来,恐怕也没人大呼小叫了——但,那些禁戏留下来的也无多了。

大约“粉戏”已经是历史名词了,至少是在戏曲的舞台上,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表情

“曹营十二年”

首先,这个题目就有个问题。曹营“十二年”,这十二年实在难以考证。看《三国》,关公自屯土山约三事起,到挂印封金、辞曹暂将,不过半年光景。不理解,为什么早年间的艺人,要把这半年夸大到十二年的地步?

在曹营的时候,艺人形容曹操待关羽,是“上马献金、下马献银”,也是在原文上找不到的。袁阔成在评书里解释,只是“说白了”,实际上是“上马提襟、下马相迎”。这个解释比较合理,鉴于两种说法都不见《三国》原文,“上马献金、下马献银”是艺人自己发挥出来的,而艺人的艺术又都是口传心授,“说白了”是绝有可能的。

到灞陵桥的时候,艺人们又发挥了一番。原文上仅一句“用青龙刀尖挑锦袍披于身上”,在《灞陵桥》这出戏里,就编出了程昱定下三条计要害关公,这个改编要比原文精彩多了,是出好戏。

《灞陵桥》,好戏
《灞陵桥》,好戏

《华容道》是与在曹营这“十二年”有瓜葛的最后一出戏。戏文里,曹操提到当日的恩情,听过两种版本,有唱“想当年你许我云阳答报”,有唱“想当年你许我永远答报”。“云阳”是什么?小豆子只了解这是指法场的意思,老戏里动不动就把谁谁谁斩首云阳。所以这里唱“云阳答报”是不通的。“永远答报”在词儿上是通的,但是在情理上是不通的,这就等于关公一辈子都卖给曹操了——“永远”哪。

慢说这“永远答报”的许诺不见《三国》原文,就是《华容道》里曹操念叨的关公许他“三不死”,也是不见原文。这又是艺人们根据什么发挥出来的呢?为什么“三不死”呢?

除了“上马献金、下马献银”有袁阔成的解释在那儿外,其他远离原文的发挥,暂时考证不出来历。开列出来,有了解的朋友请不吝赐教。

另类富连成(下)

继续游戏……

袁世凯:世凯,字慰亭,号容庵,河南项城人。十一岁时入富连成社学艺,补入第五科。学架子花脸,能戏百余出。嗓音高亢而浑厚,扮相英伟而雄武,白口喷吐有力,台步规矩豪放。能戏以《捉放曹》《灞桥挑袍》等之曹操最为可观。出科后曾赴朝鲜演出,以红净应工《单刀会》之关云长,震动高丽。回国后组小站社,演于津门,渐为京城所知。因一次在摄政王载沣的堂会戏中演出失误,被逐出京城。此后称疾返回河南,组韬光社,演出《姜子牙麦面》《渭水河》等。满清逊位后,被推举为中民会会首,同会老生有富社同科之许世英、师弟黎元洪等。世凯演出《九莲灯》之贺道安、《忠烈图》之杨广,并创演时装戏《宋教仁遇害》,引起强烈反响,是为鼎盛时期。社会以世凯花面之佳,赞称为“袁大头”。民国四年年底,自组洪宪社,以花脸挂头牌。自组洪宪社后,不思进取,只以陈年老戏轮番上演,反响冷淡,止八十三日,洪宪社便宣告解散。又重组中民会,未几病故,中民会由黎元洪接掌。

徐世昌:世昌,字卜五,号菊人,天津人。十岁时入富连成社学艺,补入第五科,学老生,嗓音圆润,吐字真切,扮相台风均有可取。能戏以《取南郡》《群英会》等之鲁肃为佳。出科后随师弟袁世凯演于各地。中民会组建之初,世昌正演于青岛,贴演《焚绵山》《洗耳记》等戏,最受欢迎。后受世凯之邀,加入中民会,为硬里子老生。洪宪社组建打泡前,世昌辞班退居河南辉县水竹村。世凯故去后,返回中民会,并不演于前台,只在经励科任职守。直至黎元洪头次辞班,世昌才以“偃武修文”为标榜挂头牌老生,贴演《南北和》《将相和》等戏。民国十一年辞班。

黎元洪:元洪,字宋卿,湖北省武汉黄陂人。十二岁时入富连成社学艺,补入第六科,学扫边老生,能戏如《取金陵》《夺太仓》之徐达,《状元谱》之院子等角,初不甚享名也。后出科去武昌,因同盟社在当地演唱《飞龙传》本戏,前后共十本,以赵匡胤之角极关重要,而主演适于此时受聘束装南下,而该社《飞龙传》一剧仅演毕前八本,其后二本势又不能停演,当时赵匡胤一角颇难得人选,该社乃寻得元洪充任斯角,临时钻锅,亦大不易,正值《斩黄袍》,一炮而红,极受前台欢迎。后进京参加中民会,曾两度挂头牌演出。民国十二年辞班,从此在天津寓所课徒。

此乃中华会草创之初三大头牌也。

孔子相关

最近又忙得乱七八糟,以至于今天才有些闲空,更新了四出剧本,竟然还有机会在剧目考略那里更新一出戏,难得。

至今没有养成一个看到有新戏上演就到考略里面记上一笔的好习惯,结果导致考略长期闲置,盼着有出头的一天,剧本这边任务不重了,琐记那里草稿整理得也差不多了,就可以好好整整那儿了。不过慢着,还有个 Blog 要写呢,而这也是最有意思的事情,最近有不少想法,想写出来,一直没倒出空儿,这码字儿也是一件费时的事儿。慢慢码吧。

看到河北省京剧院演出了一出新编戏:《孔子课徒》。正巧中京论坛上有人问关于孔子的传统戏,考略里记得明白,有出《夹谷会》,就是演孔子的传统戏。但是你看关于这个新编戏的新闻稿,就很有问题:“无论是典籍著作还是历史传说,孔子和他门徒的故事出现过很多,但搬到戏剧舞台上加以发挥创造,《孔子课徒》还是第一个。”

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怎么说这也不是第一个演孔子和(或)他门徒的戏。这很说明一个问题,现在的记者对于传统艺术知之甚少,也不去做功课,相信这种类似错误,在所谓娱乐新闻里是很难出现的。

但这不能把帐全算到记者头上。事实上,小豆子见识过的真实情况是,这种戏曲新闻,大多是由演出方提供一个新闻稿,发散给众记者,记者回家略作修改(或者干脆不改),就发表了。这种“第一”的称谓,大约是河北省京剧院自封的。

但这样就更可怕了,作为专业的演出团体,对传统戏的功课一样差劲,那我们还能指望什么呢?他们把该做的功课都没做好,扔了丢了,然后把新整出的玩意儿号个“第一”,早已忘记在他们的扔掉的玩意儿里有比这第一更“第一”的。

说回孔子戏,或者他的弟子戏,京剧里似乎也就这么个《夹谷会》和《鞭打芦花》,很少。传统相声里有段儿《吃元宵》,恶搞孔子,比较有趣儿——尤其是小豆子对这位“圣人”并不太感冒。

馋虫勾出来了,听相声去者。

另类富连成(上)

仿《富连成三十年史》,游戏之作 表情

李世民:世民,名老生李渊之子。相貌丽都,举止娴雅,幼年读书于晋阳附小,天资聪慧。十岁时入富连成社第五科学艺。初学小生,如《宫门带》《千秋岭》《夜会背楼》等,倒仓后改学老生,以王帽戏《沙桥饯别》《选元戎》《三江越虎城》等,最为拿手。

李元吉:元吉,小字三胡,名老生李渊之子,富连成社五科老生李世民之弟也。八岁时随乃兄世民入富连成社学艺,补入第六科,学小花脸。口齿清晰,诙谐入妙,能戏以《御果园》、《宫门带》等为最佳。

李元霸:元霸,原名玄霸,字大德,名老生李渊之子,富连成社五科老生李世民、六科小花脸李元吉之弟也。七岁时入富连成社学艺,补入第六科,改名元霸。开蒙学武二花,兼学短打武生,学得《晋阳宫》《四平山》《惜惺惺》等武生重头戏。其武功之严实,起打之火炽,跌扑之猛勇,蹿跳之利落,近代武生中殊不多见。惜一次演《紫金关》出现事故,救治不及,英年早逝。

《白蛇传》前奏

今天早上坐车去了趟多伦多国剧社的排练现场,下月13日将上演《白蛇传》。

小豆子头一次去看国剧社的排练,地铁坐到头儿换轻轨,然后步行就来到了多伦多台北经济文化办事处文化中心。进门一左拐,眼见得一个室内篮球场的门大开,里面正在排“水斗”,椅子上站定的是名票章天柱——虽然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话,但因为他是大胡子,所以很好认 表情。于是当时就推测出来了,这个版本的法海是花脸来的。其实心里更倾向老生来法海,主要对李世霖所录的那版录音印象很深,加上这戏正角是花衫加小生,没有个正经老生的角色。当然,花脸来法海也是大嗓,不过个人感觉是,花脸去的法海比老生去的法海要邪恶一些。而法海在小豆子心目中是没有那么邪恶的。理由?以后再谈了。

这次在排练场结识了不少同好,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大家一起大谈特谈了,不过,时间是相当有限的,于是相约,一定得抽空好好聊聊。

长辈们对京剧的热爱、对京剧的付出,是很让人佩服的。“水斗”难演吧,去水旗的都是粤剧界的同行前来助阵;“盗草”不能光练白素贞一人吧,鹤、鹿二童也是粤剧界的名票。这就是一棵菜,专业和票友,京剧和粤剧,都是为了同一个爱好、同一个目标,在排练场上一遍一遍地走。

排戏不容易啊……

也许本文有宣传性质,不过说实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这能“煽动”些个在多伦多的朋友10月13日一起去看这场戏,那也挺好的。顺便强调一下,去小青的可是秦雪玲。上次毕谷云来多伦多演出,小豆子事前愣不知道,给耽误了。这次秦雪玲,可是不能漏了的。

宣传做到家:

多伦多国剧社2007年特别演出
经典名剧《白蛇传》
时间:2007年10月13日,周六,下午1点30分
地点:Leah Posluns Theatre, 4588 Bathurst St. Toronto (利舞台剧院)
演员
张燕燕(原中国京剧院)——白素贞
董清明(原沈阳京剧院)——许仙
秦雪玲(原北京京剧院)——小青
章天柱——法海
陈景英——鹿童
黄奂仑——鹤童
刘冀燕——小沙弥
场面
方晔(原江苏戏剧学校)——司鼓
赵正平(原上海京剧院)——月琴
包茉莉(原上海京剧院)——京胡
杨菲(原北京戏曲学校)——二胡
何晓梅——琵琶
邢云鹤——中阮
唐绍东——三弦
黄世荣(原上海京剧院)——大锣
王林松——铙钹
王振声(原江苏省昆剧院)——小锣
订票电话:东方文化馆(905)946-1489,乐韵琴行(416)299-8768,北京堂书店(905)896-8707,张小姐(416)816-6821,王小姐(905)608-1573
票价:58/48/38/28元

《庆阳图》

昔日里有一个李文李广,
弟兄双双保定朝纲。
李文北门带箭丧,
伴驾山前又收李刚。
收了一将损伤一将,
一将倒比一将强。
到后来保太子登龙位上,
反把那亚父李广斩首在法场。

以上《二进宫》的词儿,大家都再熟悉不过了。今天更新了两出剧本,其中一出就是这个靠《二进宫》扬名已久的《庆阳图》。说实话,这戏看剧本,真够没意思的。

这戏在早年间应该还是比较流行的。看老本《十八扯》的剧本,里面有一段,就是串唱《庆阳图》里李广的唱。

这戏比较没头脑的一个地方就是,不知道说的是哪朝哪代的事儿。据考是周厉王时候的故事。不过就像《戏考》编辑王大错所言:“至于剧中事实,枥老学识浅陋,无从考证。按西汉有一李广,南宋有一李纲(非刚字),隋末有王伯当战虹霓一说,时代互异,与剧本情节,殊属不类,断不能以人名地名,强为之臆测也。”不是一般的混乱。既然陶君起考证是周朝之事,权做如此吧。不过很明显,这事儿怕是连野史上都翻不出来的,纯属唱戏的为了自己的饭碗编出来的。

比如,这戏里面人物的名字都大众平常,没有一点儿周朝时候那种怪名字的感觉。李广、李刚、马兰,说他们是东汉时的名字倒还靠谱。其次,京剧里所说“三刚不见红”,薛刚、姚刚,虽然也是编出来的人物事迹,但好歹有点儿根据,通俗演义小说里流传下来的。而这个“李刚”,显然就是为了凑数,凑“巧合”,于是我们看到,这个李刚,也是黑脸儿,脾气也不好,更要命的是,他也行三。

京剧《庆阳图》李刚的脸谱
京剧《庆阳图》李刚的脸谱

这是一出忠奸斗争的戏,但我们看到的是,里面的李刚着实一点儿忠臣的模样都没有,不给他脸上画红一点儿都不冤。那两“刚”的“反性”还都有理由的,而这个李刚,坐在庆功大宴上,就是看着国舅马兰不顺眼,说人家“摇头摆尾”,然后就嘲笑人家是“裙带官儿”,接着就把人家帽子打掉。马兰质问李刚,就被李刚暴打一顿。当然,后来马兰兄妹定计陷害忠良,自是他的不对,但李刚这个毛蛋捅得就很没水平。仗着自己是忠臣良将,也不能随便就去打一个没招你的人吧——尽管,在评书和戏里,国舅似乎都没好人。

当然,上面这段是老本《庆阳图》的内容,看马连良的藏本,就改良了不少。比如打帽子这一段,就是李刚在酒席筵前论功,手舞足蹈,把马兰的帽子给打掉了。马兰上去质问,先是质疑李刚没读过书,然后又说李刚“扬拳舞爪”,继而又拿裙带官儿显摆,所以招了一顿打。这样就合情合理多了。老戏毛病不少,就看接手的演员能不能点石成金。马连良的这个藏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以后更新到了再细说。

这戏最好听的一段应该就是李广在法场的西皮导板、原板转二六,不过,这段京剧的录音是听不到了。秦腔现在还有这出《斩李广》,里面就是著名的七十二个再不能(“再不能”之多比京剧版要多得多),听了让人很悲叹,细想之下,脑袋要是掉了,何止七十二个再不能,那可是“吃什么也不香了”。英雄末路,秦腔的《斩李广》很值得一听。

一碗牛肉面

今天出去买午饭,端了一碗牛肉面就回办公室来了。美食广场买的半快餐式的汤面,用一个塑料泡沫的碗装着,还盖个盖儿,为了省事儿,没让服务员拿袋儿,于是就这么端着回来了。

前台的珍妮看到,当时她在电话上,没说什么,就是眼睛放光。回到部门,迈克尔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什么汤?事后证明,珍妮当时也要问小豆子买的是什么汤?而当小豆子分别问他们如何肯定这是汤而不是别的食品的时候,他们的答案都是相似的——因为小豆子端的是一个碗。

很简单,在西餐里,能用那么一个碗装着的食物,也就是汤了。

中餐呢?显然不是这样,但在西方国家的中餐,也早已经按西式方法来盛饭菜了。比如很流行的盖浇饭,就是把米饭放在盘子里,上面浇上肉菜什么的。正经的汤面也是有的,只不过错非筷子使得非常流利,老外一般不轻易动这个。

正好看到两件和这个有关的文章,一条是说国内要规范中餐菜名的英译,一条就是今天摘入“拾慧”的赵启正的文章:《京剧不是“北京歌剧”》。两个文章的中心思想就是,一个不正确甚至带有误导性的翻译,是对中国特色文化(饮食)极大的伤害。

必须承认,我们自己无意间制造的误导,让外国人接触我们自己文化的时候产生错觉甚至误会,是很严重的。但小豆子认为,仅仅靠纠正翻译上的偏差,只不过是在治标。我们如何原原本本地把自己文化的本来面目展示给外国人,让他们了解到,除了他们印象中的那些玩意儿外,还有这些与他们概念完全不同的文化形式——这才是治本。生硬的翻译是一种削足适履,而把自己文化本身的东西改得面目全非以求得外国人的大拇指,是更极端的削足适履。

比如所谓的“旅游京剧”,为了满足外国人的“审美观”,把好好的整台大戏压缩得不成样子,甚至去用英语演唱,就是这种现象的典型。为什么不能把正八经原装的京剧搬到舞台上演给外国人看呢?有人说外国人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那对不起,这就是我们的文化形式,并不是什么都是在你们的框架里运转的。再者说了,怎么就那么肯定所有外国人对原汁原文的中国文化接受不了呢?

文化上的事儿,不存在对错,只存在多样性。让外国人了解,同样是一个舞台,我们还能这么演戏,而且与他们的那些戏是完全不同的形式,不是挺好么?

所以今天,小豆子把盖儿掀起来后,冲着迈克尔说:你看,不是只有汤才能放到碗里的,这,是一碗牛肉面 表情

《玉玲珑》

忙碌的一周又过去了,差一差就连着一周没在网上冒泡了。

尽管如此,本周还抽空更新了一下剧本。里面有出《玉玲珑》,当天就想聊聊它,结果一拖到了今天。

这戏如今舞台上见不到了,看别名《妓女杀贼》,似乎是挺那个的一出戏,实则是讲韩世忠和梁红玉姻缘的故事。

这种英雄儿女的故事,如何安排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很有看头的。比如传统上,哪个日后发迹的皇上在落魄的时候,在一旁打睡,脑袋上真龙显现,被女方看到,讨下一宫;或者哪个大将打睡,他所代表的星宿(一般来说不是虎就是彪的),也显现出来,被女方看到,以身相许。而青楼女子,一般在风尘中遇上个有才学的公子,两心相许,从此留下佳话。这都是有的。像韩少保和安国夫人这样,一个是大将、一个是妓女,俩人怎么结识,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你让未来的大将去嫖院,总还是有点儿失身份的。

这里就要提到迷信的作用了。编剧派出个土地加土地奶奶,就把这问题解决了。就如同王三姐彩楼招赘,怎么那么巧就能打到看中的花郎平贵呢?来个月老,“彩球付于薛平郎”,就成了。

土地和土地奶奶上场之后,还是有不少哏的。比如自报家门的时候,土地说他是“土地”,土地奶奶说她是“土地他奶奶”,一下子长了两辈儿。何时希撰文介绍王瑶卿之能戏时,专门提到过《玉玲珑》里这个哏,看来这是王派特有的。再比如两位神仙见到梁红玉了,土地说这是“贵人”,应着以后梁红玉身为安国夫人,给她施了一礼。土地奶奶一旁见到梁红玉他的娘——鸨儿,对应着说这是“贱人”,一语双关,妙极。两位神仙下场前还拿吃大烟抖了个包袱,总之,两个丑在头场的搅和,顺带韩、梁二人成其好事的正叙,显得格外精彩。

第四场梁红玉有一大段白口,把个妓女从良的好处说了一番,也应该是该剧一个看点。到最后还有开打,文武俱全,非等闲可以拿下这戏的。

这戏除了土地、土地奶奶以及两个旗牌以丑行应工插科打诨外,梁红玉和韩世忠这样的正角,在发兵前还以“公老爷”、“母老爷”互称,也是京剧正剧戏说的一大特点了。

又一出只能纸上谈兵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