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北京奥运会吉祥物揭晓

福娃
福娃

很好,虽然出乎意料,但有很多传统文化的要素:

这组吉祥物的名字分别是“贝贝”、“晶晶”、“欢欢”、“迎迎”、“妮妮”,取“北京欢迎你”谐音。五个吉祥物分别拥有奥运五環标志中的五种颜色。

贝贝
代表蓝环,鱼形象,传递“繁荣”这一祝福,因为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鱼和水代表丰收、富足。贝贝的头部纹饰是新石器时代中出现的鱼纹图案。性格温柔纯洁。代表了水上运动。

晶晶
代表黑环,大熊猫形象,大熊猫是中国国宝。晶晶象征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头部纹饰的设计造型源于常见于宋瓷上的莲花瓣形。晶晶的形象代表力量。

欢欢
代表红环,奥林匹克圣火卡通形象,象征着运动的激情,传递着奥林匹克精神,头部纹饰设计来源于敦煌壁画。代表球类运动。

迎迎
代表黄环,藏羚羊形象,藏羚羊是青藏高原特有的保护动物。迎迎象征着“健康”这一祝福,带有西部地区装饰风格。身手灵活,代表田径运动。

妮妮
代表绿环,小燕子形象,“燕”也代表“燕京”,即北京。妮妮的设计风格近似于风筝,象征着“好运”这一祝福。身姿矫捷,代表体操运动。

事实上,每到关键时刻,国人还是要把文化里传统的东西挖出来展示给世人看。不管“与国际接轨”的论调有多么高,“中西文化碰撞”的实验有多么泛滥,动真格的时候,还是得这些传统的、有讲头的玩意儿。就如同京剧界不管新编大制作怎样折腾,怎样号称成功,到了演员电视大赛一类动真格的活动的时候,演员们还都争唱传统戏去参赛。

给这次的吉祥物设计叫个好! 表情

小众

今天读 keso 的 blog,是关于“满足小众需求”的:

很多人动不动就喜欢说,80%中国网民如何如何,似乎他们真的可以满足80%网民的需求。但在国内互联网市场上,真能满足80%网民需求的,除了腾讯,大概没几家做得到。所以归根结底,你所能满足的,只能是一个很小的小众。

今天看到Autoblog上的这篇报道,《Lamborghini不想卖太多车?》,让我感到惊奇的是,即使在如此成熟的汽车制造行业,也还是有人不以卖得多为追求目标,而是愿意满足小众需求。尽管汽车业的主流是规模经济,年产量达不到几百万辆的汽车公司,在这个领域里几乎就没好日子过。但Lamborghini偏偏不想卖很多车,一年只卖1592辆。很多人把满足小众等同于满足奢侈需求,其实不是,小众不等于奢侈,通常小众只是一些比较挑剔的人。Lamborghini每年只有1592个新客户,它很容易去满足这些客户,所以它可以有 480万美元的利润,在一群巨无霸中间,它活得很滋润。它一辆车卖30多万美元,不是满足奢侈,而是满足挑剔。

当大家都盯着80%的网民,剩下的20%是不是就成了多余的人,没人疼没人爱了?当然不是。其实在我看来,他们所谓的满足80%的用户,只不过是搞些吸引眼球的东西骗骗流量,骗骗投资人而已,并不是他们真的研究过80%用户的需求和心理。中国有1亿网民,哪怕你能好好满足1%的用户需求,也是个百万用户级别的市场,比 Lamborghini的客户群大多了。

现在越来越多的用户对大网站失去兴趣,这些人所汇集的消费力量,表面看很小,不值得关注,但对于一个小公司来说,这可能恰好是足以养活他们的客户群。随着个性化的潮流越来越壮大,这些散落的小的客户群体,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市场价值。

满足大众还是满足小众,其实不是个问题。即使腾讯,也不是一开始就有4亿多注册用户的,盛大最初更是定位在一个没人看好的消费群体。所以,满足80%这种说法,近乎扯淡。研究小众心理,满足小众需求,才可能成就真正的商业。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在当前的戏曲文化上,也就是上次工程师们推广的“小众艺术”的概念。像老车站剧社这样的演出形式,就是在满足小众对艺术的追求。而像大制作京剧那样烧钱的行为,看似在满足大众的需求,实则就是如上面所提的网络世界一样,“搞些吸引眼球的东西骗骗流量,骗骗投资人而已”。

这次中国京剧院建院五十周年的展演,不用小麦克,回归自然,是一种好的现象,因为这说明本次京剧演出没有再去盯着那些浮夸的表面,而是开始研究并满足小众的需求了。

地方保护主义

刚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条新闻,很有感触,上网搜索了一下,暂时没有中文的报道,不过倒是在新华社查到一篇英文的新闻稿

新闻大致是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决议以保护文化的多样性,即阻止像美国那样的文化倾销,防止其他国家的文化被“美化”了。新闻说,几乎所有国家的立场都是支持这项决议的,除了美国。

美国自然有自己的立场,美国认为文化如同产品,是可以如自由贸易般销售的,只要你国有市场,为什么不让我的产品进来呢?

而加拿大的立场则是,保护本国有特色的文化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另外,文化不是商品。

这和眼下加、美两国的木材贸易战形成鲜明反差,在这场贸易战中,美国认为加拿大对本国木材给予了补助,因此才能以低廉价格倾销到美国市场致使美国木材商受害,而加拿大认为加拿大在按自由贸易的规则办事,美国不应该阻止并罚款。两家的官司,眼见得要打到法庭。

很明显,在这两件事情上,加、美两国的立场是对立的,更重要的是,两国都不是什么真正的“自由贸易主义”支持者:当加拿大的电影业和文化受到美国电影及文化冲击的时候,加拿大是地方保护主义,美国是自由贸易主义;当美国的木材市场泛滥着加拿大软木的时候,美国变成了地方保护主义,而加拿大则成为自由贸易主义的呐喊者。

是的,也许你会说,文化本不同于商品,但这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在于,两国都在为自己国家的利益而谋。我国的经济和文化的大门随着入世逐步打开,文化市场所受到的冲击肯定也会越来越大。在这种情况下,是需要某种地方保护主义出头来保护我们的文化,而不是任其自生自灭。当今的京剧舞台,在一片“与世界接轨”、“与时俱进”的嗥叫中进行着无休止的大制作、大改革、话剧化和西化。敌人尚未全面进攻,内奸早已把防卫工事拆得差不多了。

在对待传统文化的态度上,应该坚持地方保护主义。

饮鸩止渴

昨晚,“2004至2005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初选剧目之一、新编传奇京剧《狸猫换太子》在上海天蟾京剧中心逸夫舞台举行评审演出,全场座无虚席,其中不乏众多年轻观众。凭借精益求精的剧本、唱功深厚的演员、典雅大气的舞美,该剧令观众深深陶醉和折服,演员数次谢幕而观众依旧恋恋不舍。一位戏迷评价:“如果像这样变着法儿吸引观众的戏多一些,再多一些,京剧艺术的振兴就大有希望了。”

……

诚如那位观众所言,《狸猫换太子》的精良品质不由得让人重新思考京剧艺术的振兴之本。只有树立精品意识,不断提高作品本身质量,才能把更多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吸引到剧场里来。如此,京剧艺术何愁不振兴,何愁不辉煌?

又来了!变着法儿去吸引观众的戏,还是京戏吗?“何愁不振兴,何愁不辉煌?”的弱智问法儿,就是在鼓励饮鸩止渴。作者还可以去大声疾呼:“如果变着法儿吸引财源的场所多一些,再多一些,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就大有希望了!”“只有建立赌场,不断提高赌场的档次,才能把更多有钱人特别是亿万富翁吸引到落后地区来烧钱,如此,地区的经济何愁不发展,人民何愁不富强?”以此类推,凡是有利于拉动内需争取外援的经济发展措施,甭管什么馊的臭的,统统施展出来,那咱们国家就富大发啦!看国家发改委不先派人把这记者给拘起来。

怎么一谈到传统艺术上,就非得去争取没有任何传统文化背景的那批年轻观众,而且是不择手段地去削足适履。请记者们搞明白,京剧及其他传统艺术的振兴不是靠把艺术本身改得如何吸引人,而是靠社会去营造一种正视传统文化的氛围,进而让年轻人去了解、去尝试原汁原味的东西,而不是已经变质了、“精品了”的玩意儿!

新闻稿的作者还是一个实习记者,还没弄明白“对于任何舞台艺术而言,舞美布景的制作水平与作品吸引力是融为一体的”根本不适用于京剧,就在这里为京剧的振兴“重新思考”了。

又一篇含有误导性质的垃圾文章被主流媒体所刊登,可见主流的心态依然是急功近利的。

杨宝森依然孤独

柴俊为的大作,早已被多处转载。最近整理杨宝森先生的资料,特转贴此文。

杨宝森依然孤独

戏班里有一句话,说:“杨三爷红在死后”。的确,京剧老生的一代宗匠杨宝森先生生前是一位寂寞、清贫的艺术家。尽管在40年代,他已名列“四大须生”,但是,那种红灯高悬、满坑满谷的火红场面以及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名伶风采从来与他无缘。1994年,天津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举行“杨派艺术研讨会”,在会上听到许多前辈的回忆,更证实了杨先生生前的落寞、窘困决不是夸张。但是“杨派”艺术在杨宝森身后,特别是“文革”以后逐渐的“红”了起来。在今天的京剧界,“杨派”已属“显学”。“杨迷”遍布全国,连港台的票房也风行“杨派”。

古今中外,生前不被广泛接受,生活清贫乃至潦倒,死后却名声大噪的艺术家,并不少见。但是,杨宝森的悲剧命运却特别耐人寻味。它所反映出来的问题,对于我们今天认识、保存古典戏曲艺术似乎不无启迪。

艺术家的作品不为当世人普遍接受,究其原因,或是因为内容形式过于超前;或是因为表达形式曲折晦涩;或是因为曲高和寡。可是,杨宝森的“杨派”却是一种平实、精致、隽永的艺术。京剧界说杨派“易学难工”,可见“杨派”艺术并没有一个艰深难懂的“外包装”。即使在今天,许多人爱学杨派,恐怕也是冲着它表面上“易学”这个特点而来的。这样一种具有平易特点的艺术,如果说大多数人不能理解它真正的精奥之处,或许还有情可原;而居然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不能为大众所广泛接受,而占领广大的演出市场,实在是令人费解。我学习戏曲的启蒙老师王祖鸿(他也是一位杨迷),曾多次跟我谈起,杨宝森50年代来上海红都大戏院演出,每天双出,上座仍是“小猫三只、四只”。吴小如也说:比如五十年代初在北京,有一次我偕三数友人到吉祥戏院看他(指杨宝森)的全部《捉放曹》,只上了三成座。有时唱《定军山》和《搜孤救孤》双出,也远远不能客满。──《吴小如戏曲文录》356页我觉得,杨宝森的这种孤独和寂寞与20世纪以来京剧乃至中国文化的动荡变幻有着深刻的联系。

自本世纪以来,西学东渐给京剧带来的分化裂变至今没有平复。简而言之,在世纪初,京剧作为古典艺术的剧种特性已经基本确立,沿着这一特性不断发展而形成了所谓京派京剧;另外,因西风东渐,早期京剧从上海开始逐渐分化出了一种趋时应变,因地制宜的海派京剧。京派与海派,与其说是两种艺术风格,毋宁说是两大阵营、两条道路。从百年来的事实看,两大阵营都是生生不息,令人几乎无法断言究竟谁是主流:尽管海派的众多新剧,几乎没有一部是能真正留传的,但是就当时当地而言,海派京剧始终是新潮,是时尚,直到今天依然如此。仅看看今天的媒介宣传就能知道,剧坛的兴奋点经常集中在海派、或是以海派模式创作的新剧目上。而京派京剧很多时候却是“保守落后”的代名词,甚至不断的被列为应“打倒”的对象,从“五四”初期,到“文革”,直到今天的戏曲现代化运动,这种呼声始终没有平息过。可是就演出数量而言,真正支撑京剧舞台的却又是传统戏和传统格局的新剧目,真正彪炳史册的也是那些京派大家。只是,一般的社会舆论和市场选择,往往是向新潮倾斜的。可以说,在演出市场上,经典名作从来“红”不过连台本戏。当年,一出连台本戏可以在一个剧场演上几年,其中的一本就可以连满一二个月。可是京派京剧,即使是梅兰芳到上海,天天换剧目也只能演出一两个月。因此,在流行与传世,生存与不朽的两难选择中,许多艺术大师也往往不能超越时代的局限。我看过一部堂会演出的电影,梅兰芳与金少山合演《霸王别姬》,大帐的顶蓬四周“非常时髦”的装缀了一连串一闪一亮的小灯泡;荀慧生的《埋香幻》中更有“好莱坞”式的拥抱。梅兰芳早年受到海派京剧的影响,也不免用西方戏剧的标准来改革京剧,排演了许多时装戏和古装戏;周信芳更是大半生都在海派京剧的新浪潮中翻滚。面对这样的艺术环境,杨宝森的孤独寂寞就不难理解了。

他一生执着于自己的审美理想,全心全意的以自己的舞台实践诠释京剧的经典名作。许多作品像《洪羊洞》、《失空斩》、《桑园寄子》、《伍子胥》、《托兆碰碑》等,窃以为在他身后,到今天仍然是无人逾越的高峰。杨宝森的一生从不趋时媚俗。特别是在他艺术最成熟的50年代,戏曲改革运动已经带有浓厚的政治化和意识形态意味,连梅兰芳这样的大师也不免要做一做《嫦娥赞公社》(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留有录音)这样的应景文章。而杨宝森却依然心无旁骛。在他的有生之年,没有创编过一个“配合形势”的新剧目,也没有“赶时髦”创作过个人的小本戏。无论当时,还是今天,杨宝森在许多人眼里是那种“跟不上时代”的、“落伍”的艺人。而从杨派自身的风格来说,它是一种平实、隽永、精致的艺术。平实,是一种内在的功力,没有华丽的外表,对看热闹的观众就缺乏刺激;精致,必然需要磨炼,需要精雕细琢,也就不可能时时的花样翻新;隽永,需要耐心细致的去欣赏,甚至越是经过时间的磨洗,越是能显出经久的魅力。于是,在大多数的“看热闹”的观众面前,在群雄并列的商业竞争中,杨宝森艺术的“劣势”就显而易见了。谢虹雯女士曾在天津的纪念会上说,杨先生一生没有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他崇拜余叔岩,却没有经济能力拜师学艺。余叔岩晚年难得露演,杨宝森却要当了父亲的烟嘴去买票观摩。据说有一次剧团出外演出归来,托运的行李未到,杨先生非常着急。身边的人便奇怪:人都到家了,行李晚到几天有什么关系?杨先生却说,我就这一套铺盖,今天不到,晚上我就睡炕席了……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无意以杨宝森为标杆反对艺术的探索创新。新与旧,传统戏与新编戏,都不是判断艺术审美价值的标准。王元化老师曾说:艺术没有古今、中外、新旧的高下之分,而只有崇高与渺小、优美与卑陋、隽永与平庸的区别。──《关于京剧与文化传统答问》,《中国文化》第12期甚至,许多为实践证明是失败的创新,窃以为也未必毫无意义。失败的探索往往是成功创造的基础。问题是近百年来的戏曲革新,许多在本质上却是不断的同义反复,并且还形成了一种“唯新是尚”的倾向。似乎不创编新剧目,不对传统的演剧方法、“一桌二椅”的舞台样式进行改革就没有独创性可言了。流风所及,杨宝森的艺术道路就注定是孤独、寂寞的。绝大多数人几乎都不理解,传统戏曲的每一次演出就可以是一个新作品。杨宝森的独创性不仅体现在他对许多经典剧目作出了独特的舞台诠释,而且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更是不断的修正自己的这种诠释──对演出剧目不停的进行加工、润饰。像《文昭关》、《武家坡》都有不同的录音为证。可是,戏曲界的风气却是越往后,越看重惊世骇俗、大刀阔斧的改革,对于精雕细琢的磨炼则往往无动于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杨宝森在今天也依然是寂寞的。虽然,今天理解、喜爱杨派艺术的人正在多起来,但是,杨宝森的艺术道路和艺术精髓恐怕仍然没有被大众所认同。曾在几篇回忆文章中读到,杨宝森生前在武汉、北京等地演《洪羊洞》,当〖快三眼〗唱完之后,本来就不多的观众也纷纷“起堂”,最后那段字字珠玑的〖二簧散板〗常常是对着零星几个观众唱的。有一次甚至只有前排两个观众!杨先生去世已将近40年了,这种现象是不是真的改观了呢?近十余年来,杨派的唱腔录音、伴奏带出了不下十数种,但是举凡选《洪羊洞》的,绝大多数不也就是“洪三段”吗?今天在京剧舞台上叱咤风云的不依然是《盘丝洞》、《狸猫换太子》之类的“新海派”吗?我很怀疑,如果杨宝森先生有幸活到今天,以他的执着,是不是有可能摆脱当年的孤独和寂寞?

其实与今天一样,杨先生在世时,理解他、看好他的人并不是没有。早在他19岁时,与他同在斌庆社的青年老生还有王斌芬、五龄童等,可当时已有评论认为:自杨宝森出后,全被压倒。──鹿原学人译《京剧二百年历史》,121页50年代以后,内行中重视杨宝森的更多。谭富英先生甚至介绍自己的学生马长礼向杨宝森学戏。1955年,开盘磁带录音在电台刚开始普及,数量有限,录音对象的选择很严。但是,杨先生在上海的演出,几乎所有的代表剧目上海人民广播电台都录了音,有的代表剧目还保存了不同的版本。在他生前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已经开始着手组织他与程砚秋先生的录音。可惜的是,仅录了一出《武家坡》,两人就先后去世了。杨宝森在48岁的壮年溘然长逝,在当时的文艺界就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尚长荣先生曾告诉我,追悼大会那天,自“四大名旦”以降,几乎所有的艺术大师和当时的大牌明星纷纷前往告别。他说:“我父亲自闻杨先生故去的噩耗后,一连几天,提及此事均捶胸顿足,痛呼‘可惜’!”

杨宝森的悲剧命运在中外古今的历史上不是偶然的、个别的现象。在人类的文化历史发展过程中,劣质文化战胜优秀文化的悲剧并不少见。可以说,杨宝森的悲剧命运正是古典戏曲在今天的一个缩影。一方面,始终有人能够认识并且理解艺术的真正价值,另一方面,这些有价值的艺术无法在与潮流文化的商业竞争中立足生存。怎么办?通常是两条路:杨宝森先生是在寂寞和清贫中丝毫没有心浮气躁,趋时媚俗。他真正做到了“贫贱不能移”,始终执着自己的艺术理想,坚持高品位、高格调。然而这是一条很艰难、很痛苦的道路,结局甚至是悲惨的。谢虹雯女士曾经披露,杨宝森的骨灰是用他的合作伙伴、名花脸侯喜瑞的茶缸盛殓的。前年在天津的会上,专家们因此而盛赞杨先生的敬业精神。我倒觉得,“敬业”这种理性的、道德的力量还不足以概括杨宝森的艺术人格。他对艺术的追求是超功利的。他与艺术的关系是一种天生的缘份,艺术是他的生命,是他的生存方式,而不仅仅是一种职业,一种谋生手段。另一条路是当前颇为流行的,就是顺时应变,近来,常见到一些聪明的艺术工作者在传媒上诉苦,哀叹传统的、经典的艺术美则美矣,但是,没有观众、没有市场,自己是逼上“灵山”,“不得已”而在趋时媚俗的“改革中求生存”。

我觉得,撇开艺术经营上的某种投机不谈,这两条道路对于真正的艺术家来说,恐怕都是一种痛苦的选择。一定要艺术家进行这种残酷的人生选择,一定要把不同类型、不同性质的艺术放在同一起跑线上进行“市场竞争”,这到底是不是一种健全的文化环境?这种“市场”究竟是不是一个公正有序的市场?这样的市场竞争究竟对人类的文化发展是利,还是弊?恐怕我们今天必须要回答好这些问题才能使杨宝森的悲剧不再重演。同时也是对杨先生最好的纪念。

三国时期司马懿为何不进“空城”

这篇文章分析的好。虽然文章本身和戏没有关系,不过戏里不是有《空城计》吗?也还有更多勾心斗角的戏码,代表着这“重重迷雾的中国文化传统”。《群英会》这样的戏,享受角们的表演是一方面,品味曹、刘、孙三家斗智的故事,是另一种享受。观众台下会心的笑声,是这种“斗”学普及的见证。而这里面所谓“传统文化”的优劣,暂且不去论它吧。

摘自网易部落

三国时期司马懿为何不进“空城”

孩子的直觉,有时真的是不可忽视的。大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小孩子有时却会觉着很奇怪。就拿我来说吧,小时候听大人讲诸葛亮摆“空城计”的故事时,心里就一直纳闷:那个绝顶聪明的司马懿,他为什么竟中了诸葛亮的“空城计”呢?难道他真就那么傻?后来一天天长大,读《三国演义》了,这个问题仍旧作为一个巨大的问号,一直都悬在自己的脑子里面,久久不去。 似乎不能仅仅用“多疑”二字作为司马懿突然撤兵的惟一理由。那样,似乎总显得过于草率了,况且也难圆其说。是啊,连一个中等智商的人,只要他稍微地去想一想,比如,派出一支小部队先行攻入城去试探一下;或干脆派大兵先将空城包围起来再说(反止他司马懿手下带着十五万大兵,而当时蜀方正遭惨败,已不可能组织起任何强大的反击了),倒要瞧你诸葛亮这琴,究竟能弹到几时?然而没有!这些措施一样都没有!这些个连我们普通人都能想得到的、显而易见的现成办法,那一向以能征善战且老谋深算著称的司马懿,竟然全都没有想到。面对眼前的那座小小空城,司马懿所做出的惟一反应竟是——退兵!太反常了!而这反常行为的背后,莫非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道的玄机?

司马懿在“空城”一役中的反常举措,或许只有在那小小“空城”之外的更大空间里,我们才能寻找到合理的解说。我们知道,司马懿这个人的仕途,是大起大落,充满着艰险的。他时常遭人嫉妒,政敌很多,做事往往受到多方的牵制。曹操在世时,就对司马懿一向很有戒心。他曾对华歆说:“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曹丕即位后,司马懿一度被新主重用,青云直上,做官做到了骠骑大将军。后来到了曹睿做皇帝时,司马懿领兵与诸葛亮对垒,在战场上成为诸葛亮的劲敌。战场上的数度交锋,诸葛亮是充分领教过司马懿的厉害的。但中国人的“聪明”就体现在,打仗也好,竞争也罢,不喜欢凭“实力”,不喜欢靠“真本事”。好比这诸葛亮吧,他就不太愿真刀真枪地去跟司马懿干。这诸葛亮每每遇到强劲敌手时,通常更喜欢跟对手搞阴谋。这不,他仅是利用曹睿对司马懿的猜疑,稍稍使了那么点儿坏,就把这堂堂的司马大将军给拉下了马!诸葛亮使出的坏点子叫“反间计”。他派人到洛阳等地散布司马懿谋反的谣言,同时又四处张贴司马懿兴师废君的榜文告示。曹睿果然信以为真。而朝中司马懿的那班同僚们,像很多中国人这种时候通常都会表现的那样,纷纷地对他落井下石,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真正肯替他求情说话的,极少。幸亏大将军曹真可惜他司马懿是个难得人才,上奏力保,司马懿才侥幸捡了一条命。但那显赫的职位自然是保不住的,他便只得回家去养老了。风云变幻,诸葛亮出祁山伐魏,屡败曹军,曹魏全军上上下下,没有人能是诸葛亮的对手。眼看着,曹魏的江山就危险了!事情有时就是这样的耐人寻味,国家的危机,对某些人来说,往往却反而倒是好事,是机会。这说法看似荒谬,却被中国的历史与现实,一而再、再而三地证明着。司马懿的复出,就正可做个极好的例子。魏国面临着的严重危机,使魏主决定重新起用司马懿。而那本来已打算着要老死家乡的司马懿,在这曹魏国难当头之际,竟然戏剧性地时来运转了。

司马懿是何等样人。经此大起大落,他何尝还不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能临危授命被任命为“平西都督”,在某种意义上讲,竟全靠的是诸葛亮的“功劳”。因为满朝的文武,此时只有他司马懿可在疆场上与诸葛亮去一较高低。有诸葛亮一天在,他司马懿便一天在朝中有用,政敌就奈何他不得。而如果哪天诸葛亮一旦不在了……在“空城”里虚张声势的诸葛亮虽然势单力孤,此时虽正是歼之灭之的大好时机,但老于世故、深谋远虑的司马懿,这时候却不能不去考虑许多战场之外的东西,比如,在一旦魏军大获全胜灭掉蜀国后,自己个人的生死存亡。很显然,一旦抓住了诸葛亮,魏国面临的大敌也就不复存在了。既然魏国不再有致命的死敌,自己也便失去了独特的价值,就很可能会在动不动就激烈地“内耗”的朝廷中,再一次被政敌们置之死地。

中国的事儿往往就是这样,很多东西不是干不成的,而是当事人出于各自的某些切身的利害考虑,有意地设置障碍,成心地不愿去干成它!而在中国的传统与现实中,形形色色的“内耗”,也向来都是一道异常可怕的“风景”。老于世故的“人精”司马懿,又如何敢无视之?断然地决定不进“空城”,放宿敌诸葛孔明一马,岂不是同时也就为自己留出了生存与发展的空间?我想,这或许才是司马懿最终没有派兵去拿下那唾手可得的“空城”,眼睁睁放走夙敌诸葛亮,那难以向人明言的苦衷吧?朝中残酷的倾轧与“内耗”,或许不能不成为这位“平西都督”作出一项决定时,无法不时时去反复掂量与考虑的重要因素,因为,这些是他的“工作环境与背景”。他司马大将军虽已赶到了“空城”的城下,虽已眼看着胜券在握了,但就在此时,我们看到的却是,书中的司马懿,竟突如其来地下令撤兵了!

大凡是读过一点点“三国”的人,对“空城计”的这段情节,当然都肯定是熟知的。这一明显反常的决定,若稍稍去加以思索,你便会发现很多的疑问。正是这种种蹊跷和疑问,引起了我对此进行探究的强烈兴趣。而随着这一探究的逐渐深入,我的目光,也渐渐由那座小小的“空城”,进入到了弥漫着重重迷雾的中国文化传统中,进入了这一传统中那黑黢黢的深层结构……

洪洞县的苏三

燕山小隐上周转来的东西,这两天才有工夫过一遍。其中有两张在山西洪洞县拍的照片,挺有意思。

洪洞县苏三卸枷处
洪洞县苏三卸枷处

旅游经济的兴起,让各地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奇招异法来吸引游客。小豆子相信,知道苏三的人大部分应该是从京剧(或者比的地方戏?)中了解到的。至于有多少人是从《三言二拍》里了解这个人物的?没有统计,但是相信不会比从戏里知道的人多。你不得不承认,传统戏曲在民间仍然是有着某种影响力的,也许不是谁都能说出西皮流水板为何物,但是知道那段“苏三离了洪洞县……”调子的人,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有段相声将其改为“苏三想吃炸酱面……”,能够作为包袱抖出来而引起观众发笑。

提到相声,如今柳活儿的段子说的人少了,盖因现在人对戏曲了解得少了,包袱如果没有人能懂,也就不能成为包袱了。

今天的洪洞县能够把苏三搬出来吸引游客,说明苏三在人们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而传统文化还是有着一定的群众基础。若干年后,当新一辈的人成长起来,更多的人没有接触过传统戏曲,没有读过古典名著(也许读过一些伪名著,比如武侠一类的,当然,还有外国名著或者洋文)。那么,当他们走到苏三监狱的门前参观的时候,他们会奇怪,这个苏三是谁呢?当他们转到牌子的后面,看到英文的介绍时,这才“恍然大悟”:啊,Susan!原来是某位外国友人苏珊女士!

洪洞县苏三监狱
洪洞县苏三监狱

春秋人名

今天整理《介子推》的剧本,再次服了春秋时候人的才学,给孩子起名字就是有个性,估计那时候重名的都少。当初敲《烧绵山》剧本的时候(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佩服过一回,里面重耳手下四个朝臣:颠颉、魏犨、狐毛、狐偃,这……让孩子从小就得学这么复杂的字。再看看这个《介子推》里面的人名,诸如:荀息、里克、梁五、东关五、任文翰、祁俊一什么的,也够瞧半天的了。 表情 对了,还得算上主人公自己的名字。

名字起得有个性也就罢了,这些姓氏在今天开来也都够偏的。春秋时候出了名的人(至少在历史上或者戏里留下名字的),名字不仅古怪,姓氏也都很玍,不过在那时候凑在一起,似乎大家都习惯了。要换今天,比如一个办公室里,这个同志姓里、那个同志姓颠,这位领导还复姓东关,那这办公室就太热闹了。

今天看来比较流行的大姓,似乎是汉以后普及开的,而且此后起的名字也更通俗易懂了。小豆子没做过这方面的考证,只是凭感觉下此论断而已。

若这么看,由明人陈仲琳编写的《封神演义》就露出“马脚”了,里面史书上可考的如比干、伯夷、叔齐什么的,还都如后来春秋人名的风格——让人看不懂;而那些会法术的人(也就是作者自己编的),就如秦汉后的通俗人名了,比如张桂芳、孔宣、黄飞虎一家等等。

如果生活在春秋时代,跟别人说自己真名叫小豆子,应该没有人表示怀疑。 表情

起誓发愿

连着整理两个剧本,都涉及到发誓这件事情:

《定军山》里,黄忠和夏侯渊走马换将,黄忠让夏侯渊先放,夏侯渊说“老将军若有二意?”此时按照老本,黄忠会说“老夫若有二意,死在那药箭之下。”

《乌龙院》里,宋江说不再来了,并且发誓,按照老本,宋江唱“药酒毒死我宋公明!”

这两个戏的老本现在都可以在戏考上看到。这几天所整理的同剧目的剧本,一个出自《京剧丛刊》,一个出自《周信芳演出剧本选集》,都因是解放后的整理本,所以其中的毒誓没有了(被“改良”了)。

像这种发誓在戏里并不少见,现在有些戏仍然有保留,比如《四郎探母》里面公主和四郎先后盟誓。注意一下不难发现,戏里面把发誓这一节改掉的,都是因为这种誓后来“应验”了。比如黄忠后来果被马忠射中,回营后死去。按照《京剧丛刊》编辑们的说法:“若作为一般设誓,本无不可;但在《伐东吴》剧中,黄忠果然死于药箭,未免有迷信之嫌。”而宋江到头结果便是一杯毒酒。

“说书唱戏劝人方”,这种誓言的应验如同清风亭下被劈死的张继保一样,给人以警示作用。去掉了,虽然避免了迷信的传播(还说不上科普的实现),但也同样少了一条劝人为善的教育方式。为什么如今的人儿撒个谎跟眨巴眼儿那样容易(有时候连眨巴都不带的)、发个誓如同打个嚏喷一般?还不是因为什么都不怕了,信义不信义的,也就无所谓了。

2003年4月3日,卫生部部长张文康郑重宣布:“在中国工作、生活、旅游都是安全的!”
2003年4月3日,卫生部部长张文康郑重宣布:“在中国工作、生活、旅游都是安全的!”

阳世三间

今天读单口相声的本子,其中有一段提到京剧唱词中的讹传。举的例子是“阳世三间”。

其实不光是京剧了,在一些传统小说里也能看到“阳世三间”这个词。给小豆子的感觉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从来没有深究过这“三间”到底做什么解释。只知道这个词就是说这阳世呢,而且一般说这话的不是在阴曹地府说、就是在和阴间并列的时候说。比如某某,你在阳世三间作恶多端,如今来到这阴曹地府,还有何话说! 表情

根据相声本子的说法,这“三间”无法解释,三间什么啊?房子?哪儿和哪儿三间啊?原来是“阳世之间”,只因这抄本子的写的潦草,等到用的时候把“之”认作了“三”,故而留下了这么个“阳世三间”。

当然,究竟源头是否是这样无从考证,只是这种说法很有意思。权且记录下来,算是段读书笔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