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登州》

终于迎来周末了,戏考新增了两个剧本,琐记那里也添加了不少资料。

《打登州》,很好的戏,音配像挖出来周啸天的全剧录音,听了多次,除了周啸天以外,里面去杨林的宋鸣啸、去史大奈的李荣威,都很出彩。

隋唐戏其实挺乱的,包括隋唐的评书,有些节目单拿出来挺有意思,放在一起,就前后矛盾,乱七八糟了。《打登州》就是一例,秦琼为什么给发配到登州,《三家店》里秦琼自己都没唱明白,有唱“杨林与我来争斗”,有唱“都只为锏打杨林结仇扣”,反正莫名其妙地秦琼就给发到登州了,这一点在后来的《响马传》中有所改观,不过那里面的乱就先不在这儿提了,一码是一码。

瓦岗寨的英雄下山,乔装改扮,在大街上与秦琼碰面,这一折是很精彩的,充分体现了中文的博大精深——你要想和一个人成心打岔太容易了,而且打岔打得相当有水平。瓦岗寨的英雄,能把秦琼说的话给岔到他们自己所改扮的职业上去,编剧的高明,让人叫绝!不过有一个小问题,当众英雄准备下山的时候,程咬金挨个数了一遍,这个扮卖马的,这个扮算命的,问到王伯党,说是“卖艺的”,结果到了后面,王伯党就没了,在街上并没有与秦琼碰面。这是编剧的疏忽呢?还是编剧实在编不出什么岔来了,只好把王伯党给省略了?

当然,后面王伯党还得出来,因为有“射红灯”的重任等着,所以前面是一定要交待有这位神射手下山的。这就引出另一个问题了:杨林让秦琼“身背红灯三盏”,这样秦琼就跑不了了——如果要跑,照着灯追就可以了。杨林傻得可以,灯背在秦琼身上,他自己把灯卸下来,那不就跑了么。而秦琼更是傻得可以,就那么背着灯跑。非得等王伯党“射他一箭”,才把灯弄下来,脱了险。

传统戏是不能深究的,看的就是热闹和门道,娱乐一场而已。这么紧张的《打登州》,那么严肃的靠山王,到最后碰上个真罗成,一句京白的“这是真的”,还是很哏儿的 表情

提笔忘字

今天公司要开个送别会,送两口子到迪拜去。于是昨天开始有人张罗写欢送卡。要走的是阿拉伯人,正好本部也有个阿拉伯大姐,于是她想写几句阿拉伯话。不过,拿起笔来,描了又描,死活想不起怎么写了,只好上网搜去了。

其实在小豆子看来,阿拉伯文无疑是世界上最难认的文字之一了,提笔忘字也许可以理解。一问之下,吃了一惊,原来就贝鲁特来说,高中以后,凡是理科的科目,虽然上课都还说阿拉伯话,但是作业也好、考试也罢,就都是英文的了。到了大学就更夸张了,因为她的专业就是理科,所以四年下来全是英文(当然,口语交流还是阿拉伯话)。再算上她毕业后工作、出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拿笔写过阿拉伯文字了。

这是很可怕的西化结果,连本国的文字都在自己的教育制度下被遗忘。国内的英文教育还没有夸张到这种地步,幸甚!

虽然在国外,但整天打中文、看中文,所以小豆子曾经自认中文还没有退步。不过去年回国的时候,到银行办事儿,填表什么的还没问题,最后人家告诉在表下面写一行字,大约意思是“我同意什么条款”云云,这下子坏了,有两个字花了十秒钟才确定具体长什么模样,写下来看看,没错儿,交上去了。这也算拼音的一个弊端吧,长此以往,文字光记了个大概形儿。可怕……

所以后来在中关村买了个手写板,现在录入剧本的时候就等于手抄一般了,速度也不慢,感觉好多了。

提笔忘字,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儿;键盘敲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哭祖庙》

汪笑侬的戏,好极。最近连着更新了几个《汪笑侬戏曲集》里的剧本,很多都是小一年前合意太爷敲来的。不过和原来《戏考》上的汪本差不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戏考》上原来那些也不少是合意太爷敲来的。

最初听汪笑侬的唱片,是从老梨园下的,那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是海派,不过像《刀劈三关》这样的戏,当初一听之下,甚妙。后来大约就神往那超长的《哭祖庙》。当然,后来是听到了,何玉蓉的,等等。

记得当初看资料,都说这戏大段反二簧,百余句,后来有了剧本一数,也就八十几句,不明白这里面的出入在哪儿?当然,不排除流传期间砍掉了很多。比如像以前考得的《凤鸣关》,那也相当长呢。

汪笑侬似乎很擅长把一小段文字故事点化抻长成一出好戏,或者说注水的能力是很强的,《哭祖庙》就是一例。前面是西皮的腔儿加做工,后面纯反二簧的唱工,很耐听。

上次饭桌上合意太爷讲典故,说有一次演《甘露寺》,演员误场,台上的乔国老得耗时间,就问乔福,可知道他刘家的根基?乔福答不知,于是乔国老就在台上开始大段的唱了,头句就是“汉高皇手提着三尺宝剑,灭强秦破暴楚才定江山”。当时听到这儿,小豆子琢磨这词儿着实地熟,一时想他不起。事后想大约这就是从《哭祖庙》移过来的。是呵,北地王在祖庙的一大段唱,就是两汉三国的简史。

每次听全部的《哭祖庙》,开始金殿一场总想笑,因为刘谌有句词儿:“刘谌控背忙躬身,尊声父皇龙耳听”。刘宝瑞的相声说,皇上浑身上下都称“龙”,就这耳朵不能叫“龙耳”,那不是“聋耳”了么。刘谌就这么在金殿跟他爹说“聋耳”,难怪后来一脚给踢出来了。

不过,倒霉的刘禅,又何止是“昏昏沉沉”“睡了几十年”,也确是个“聋耳”。

有人买了高百岁的《哭祖庙》音配像了么?交流交流?说道说道?

《哭祖庙》何玉蓉饰刘谌
《哭祖庙》何玉蓉饰刘谌

但愿得……

今天更新了四个剧本。

三国里的王啦、皇帝啦一类的人实际上都挺倒霉的,别看高高在上,但碰上的是臣欺君的世道,或者就是让别人打来打去。不过倒霉归倒霉,小豆子发现,他们发狠时诅咒的事儿都挺灵验的。

比如《取成都》里的刘璋,临走了“不把别的来愿”,就盼着刘备的后人跟他一个下场。结果呢?入西川二士争功,刘禅果然就乖乖让了成都,去做安乐侯去了。刘璋也算瞑目了。

这出《受禅台》也是一样,倒霉的汉献帝,在《逍遥津》里受欺负一次还不算,这里又让曹操的儿子逼得实在没辙,脱袍让位了。让位前,也留下了一个美好的祝愿,“但愿得受禅台遗下了寸土,看他那后辈儿孙就一样描画葫芦!”到后来晋代魏,就是这样画葫芦的。

当然,这大抵都是小说家、剧作家杜撰出来的,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个“梦想成真”的“但愿得”,也表现了历史有趣的一面。历史总在重复自己,这是小豆子喜欢看史的一个原因。加上“封建迷信”、“报应循环”的标签,就更有趣了。

有人看过《后补三国》么?这就是这种杜撰的巅峰之作。

顺便说一下,汉献帝其实真的很不容易,在《受禅台》里又来了十个“欺寡人”…… 表情

《小上坟》

应该是2002年夏天的某日,在天津某剧场看了某团的演出(瞧这记性,净是“某”),《小上坟》是那晚演出里最后登场的。眼前一亮,在此前其实无论舞台的也好,录像也好,都还真没看过这戏,台上去的萧素贞和刘禄景的演员很好,相当精彩。

昨天更新的剧本中有此剧,于莲仙的演出本。回过头来,再看看四年多前整理的《戏考》中的《小上坟》,王大错的一段注释,挺有意思:

此剧情节尚佳,与《桑园会》悲欢离合之情相等,毫无淫荡可鄙之处。不解梨园中编剧者,何以不用须生、青衫,而以小丑、花旦演之,遂致积习相沿,人人目为淫戏也。

这戏在民初想必是如大错所言是被误认为“淫戏”的,而被错认的理由很简单——“小丑、花旦演之”。这男女的对儿戏,要是老生、正旦来演尤可,一旦沾上三小,那就有往邪道上走的危险了。

其实这戏挺轻松愉快的(尽管演员演起来并不轻松),而实际上很难想象如果换成老生正旦来演,是否还会这样轻松惬意。悲欢离合之情不假,但一成不变的正角儿来演,未免贫了。所以,“梨园中编剧者”还是相当有水平的,雷同的情节并不按雷同的形式走,换个行当,另辟蹊跷,一出风格独特的《小上坟》,虽然还是分离又团圆的俗事儿,但有意思多了。

当然,那种生、旦正工的“悲欢离合”故事在京剧里也还是不少的,《武家坡》啦,《汾河湾》啦,还有大错提到的《桑园会》,尽管如此,编剧在雷同的大框架下,还是尽量挖细节的不同,像加个小孩儿,加个老母什么的,总之让观众并不觉得完全一样,既有别的戏的影子,又有自己的特色。

夫妻团聚的戏,最精彩的小豆子当推《牧虎关》,这里面编剧又把行当换做了花脸和老旦,而花脸在里面的俏皮,不是几句可以夸赞得了的,出了这《小上坟》的范围了,暂且放下。

总之,《小上坟》,好,三小戏个性的代表,简称“三个代表”。遗憾,上次回京没买到陈永玲的碟儿。写到这儿想起个事儿,上次陈家把中唱告下,要求把那批出版的碟儿撤回,也不记得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劝梓童”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都两个多星期没有更新戏考的剧本了。今天更新了两个本子,《摘缨会》《舌辨封侯》,都是《京剧汇编》上的。

上一次看《摘缨会》,应该是至少十年前在电视上看的音配像版本,谭元寿给谭富英配像。已经回忆不起什么,需要抽空重新听一遍录音(或看一遍录像)。

更新的这个本子比较特别,写的是“刘砚芳”藏本,不晓得刘砚芳是从哪里承下来的,总之没有“劝梓童休得要”那一段慢板转二六的经典唱段,而是这么一段词儿:

明知小将行无状,
岂可秽污败纲常!
自悔不该设杯畅,
梓童酌酒意彷徨。
霎时天变狂风降,
小将无知发颠狂。
若是问罪市曹上,
文武功勋心胆伤。
从此一言宽怀放,
免得遗笑道短长。

也是江阳辙的口儿,但与我们所熟知的内容相差很多。没有提斗越椒造反那一段“前情”。其实也对,娘娘在那儿不是等你解释为什么渐台摆宴,而是问你为什么不处理肇事人。这段词儿,楚平王不仅把自己检查了一番,“自悔不该设杯畅”,同时阐明了道理。

谭富英音配像版和余叔岩的唱片,那段“劝梓童”,都唱的是养由基“只杀得他父子四窜奔忙”。不妥,事实是在清河桥(用极其无赖的手段)把斗越椒射死了,所以“清河桥比箭法老贼身亡”更好。另外,谭和余的录音,在唱完“酒后癫狂”之后,没有继续唱不究肇事人的理由,如“孤本当查姓名将他捆绑,怕的是杀功臣遗笑邻邦”(或如杨宝森的录音“孤若是传旨意把罪下降,又恐怕文武官说短道长”),而是直接劝娘娘那儿宽宏大量了,亦不甚妥。考虑余叔岩大约受唱片时间限制,而谭富英属于出了名的掐词儿,就不计较了。

刘砚芳这一版的词儿呢,总体来说是好的,不过头一句就漏了——“明知小将行无状”。楚庄王如何知道是个“小将”调戏娘娘的?

另外,最后真相大白的时候,唐狡刚一提“大王可记得摘缨会之故耳?”楚庄王赶紧接话茬儿:“哦哦哦!不必深言。”很顾及自己的脸面呢 表情

《龙虎玉》

《龙虎玉》是出水浒戏,其虽源于《水浒》,但有很多改动。

最明显的改动就是“龙虎玉”本身。该剧是说宋江等平方腊的事儿,此剧(实为《涌金门》)加上后面的《擒方腊》,均以柴进到方腊处进献的“龙虎玉”贯穿。这一系列平江南的戏,在解放后被认为是极其不好的。歌颂梁山造反的戏可以演,这种给朝廷做鹰犬的戏就不是很好了。查《京剧剧目初探》,陶先生在《擒方腊》一剧处注有:“原书砍断武松臂者为包道乙,内容不健康”。其实,砍断一个胳臂缘何就不健康了呢?《断臂说书》依然是积极的。关键在一个立场问题,或者说是一个“成分”问题。二月河曾经在再版的一套蔡东藩所著的历代通俗演义的总序里论述了这个“成分”论,很值得一读。小豆子看的最早的一版《水浒》,是在奶奶家翻出来,开头带毛主席语录的,上云:“《水浒》是部好书,好就好在投降”。时至今日,小豆子依然认为《水浒》这个反面教材做得很好,一部农民起义失败的反面教材。不过,农民起义成功了,天下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当然,《水浒》也好,水浒戏也好,不应该是抱着成分阶级的观点去欣赏的。

纯艺术上说,这出《龙虎玉》一定是很热闹的一出戏,头场就上来梁山二十一将(其中有个玉花娘不知从何而来?)而后梁山三把交椅上场,派将诈降,场面相当宏大。柴进诈降部分,比原著要妙的地方就是“龙虎玉”了。柴进不光凭着口巧舌能,更重要的是带着国宝去的,不看柴大官人的面子,看在宝贝的面儿上,方腊也得收下这家驸马了。不过有一个技术问题没有搞明白,这龙虎玉到底什么妙处?柴进说“能照南山猛虎,北海蛟龙”,然后当殿一照,上龙形、虎形。小豆子理解这两块玉大约就是跟放幻灯片儿似的,一照,让人就能看到影儿——敢情柴进是拉洋片的。

然后就是涌金门张顺归神,带封神的。后面几场剧本上显得较短,但应该有个相当大的开打场面,否则头场上那么多人全白费了不是。另外没有交待清楚最后结局怎么样了,按说应该是有张顺魂附张横,阵斩方天定。

张顺的金华太保,大约是水浒里死后成神的最高级别了吧。

《长寿星》

《太君辞朝》这出戏,小豆子百听不厌。

这戏又名《长寿星》,所以今天作为春节后第一次更新剧本(也是上一台电脑去世后第一次),把它拿出来,图个吉祥。

这个戏拿录音和两版剧本比较一下,可以看出一些变化。比如,太君在金殿的快三眼,老本是唱慢板,不仅如此,还把七个孩儿的下场又唱了一遍。杨家将的戏听多了,不光老令公加几个公子的下落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各种辙口的都会了。从这处精简可以看出,老戏有它絮叨的地方,而加快节奏,是一脉所承下来的戏改方式。

长亭一折也是如此,按《戏考》老本,上穆桂英、杨藩(《汇编》本上穆桂英、阿红女),而听李多奎两版录音,都只上穆桂英,大约也是为了精简的缘故。

最后宋仁宗有段二六,老本上是没有的。听高宝贤的录音,挺耐听,不过略显短了。当然,《汇编》上原本也只记载了六句,而且多出来的两句不太现实:“愿太君齿落又重整,愿太君鬓发又转青”,美好祝愿归美好祝愿,但总感觉有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当年蒙哥马利访华,拒看豫剧《穆桂英挂帅》,说 “这出戏不好,怎么能让女人当元帅呢?”不知道如果他看了这出《太君辞朝》,会作何感想?尤其是,这个老太太,“大兵一到,那贼不战自降”,多大的威慑力。话又说回来了,这黄花国也没事儿撑的,造反就造反,还没开兵见仗,就投降了,这折腾劲儿。

《洛阳桥》

《洛阳桥》一剧,看剧本,是很有意思的一出戏。

这出戏其实有史可考,《人民网》有一篇详细的文章介绍修桥的来龙去脉,以及传说的来历。这戏按《戏考》上的注释,是“灯戏中之一,相沿已久,当时坤班中即已盛演。其剧情纯系荒诞不经之举,徒博热闹耳。”是晚清宫中常演的一出吉祥好戏,受欢迎及普遍程度,大约相当于现在逢年就演的《龙凤呈祥》一样。

不过,较《龙凤呈祥》来说,这出《洛阳桥》确“为其怪诞荒唐,诚不值识者一哂”。故事讲蔡状元要修洛阳桥,屡次不成,乃派人下海给龙王投文,得书批一“醋”字,知是廿一日酉时动工,于是大功告成。故事虽然荒诞,但是看其剧本结构,舞台调度,甚至立意,都不逊于《龙凤呈祥》(而《龙凤呈祥》也不是荒诞得很么?)

头场上观音,交待起因,要去帮助修桥。观音命善才、龙女二人诱惑凡间的俗子,从而给蔡状元筹款。这个形式很有意思,立意是说,世上的暴发户都“见色迷心”,从他们身上刮下钱来是合情合理,而用这些钱去做善事,更是大善一桩。观音的算盘打得很好,即便拿到今天来说,也是很有现实意义的。

二场蔡状元上,交待一下下场。三场四个“刻薄愚人”上,念唐诗下。四场就是几个富人扔钱给善才、龙女,吕洞宾点化世人。

第五场就是最有意思的了——蔡状元派人下海投文。这民间传说只有个故事框子,细节全靠剧作者来发挥。传说是“檄文海神,遣卒投之”,具体怎么个过程没有写,而如果按照常理来想,一个状元郎写了封信,找人下海投递,除非脑子有问题,谁会应这个差事呢?谁能出来说某可以下海走一趟?而本剧的编者高明的地方就在这儿了,编出来一个丑角的夏得海,名字与“下得海”同音,状元一旁问哪个下得海?他就在一旁答言,这才误会中促成了下海投文的事实。而夏得海拿书后的经历,自己絮叨也好,后来在酒店与店家抽科打诨也好,在欢愉整出戏气氛的同时,几段昆腔,词义深刻,难怪《戏考》的王大错写道:“惟夏得海下海前一段唱做,仍一本昆派,尚有定程”。喜剧中加正剧的思想内涵,绝了。

最后两场戏,又纯粹以场面取胜了。先是“扮演三百六十行等杂戏,以为落成庆”。这段在剧本上仅一句话带过,但是想必演起来十分热闹,没有几十分钟收不了,这种演法,正是为应节应景而编。最后出来个妖精江猪海母龙(瞧这倒霉名字),是屡次破坏工程的元凶,于是头场的观音又出来,请来众天将平妖,又是一场大开打。剧本上一句带过,但这段武戏想来也有独特之处。最后全剧在擒妖后结束。

过去,“每逢阴历新年,则必盛演此剧”。究其原因,这戏什么都有了,前面有文的,中间是玩笑戏加昆腔,最后杂耍加上大开打,热闹是绝对的,形式也是多样的,大受欢迎就不难理解了。

也快到阴历新年了,可惜,这出戏已经很有不见于京剧舞台了。

百万买剧本

近日,江苏省文化厅出资120万面向全国征集京剧现代戏剧本,其中一等奖作品奖金达30万元,这样的奖励力度在全国舞台艺术上是创纪录的。

这确实是创纪录的事情。120万,与其说是“为了推出体现时代精神、代表江苏水平、符合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要和审美需求的现代戏精品”,倒不如说是一种“投资”。120万的投资,为了一个好剧本,这显然是一个一次性的投资。江苏省文化厅的这种做法其实很明显,就是希望籍此能够得到一个适合各种大赛参评的剧本,进而使之成为所谓的“舞台精品剧目”,拿几个大奖回来。在这里完全可以预测一下所征剧本的下场——不论最后征得的剧本如何,得奖与否,它都不可能流传下来。功利动机下,能够有什么“符合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要”的作品呢?经久不衰的传统剧目,又有哪个是拿钱砸出来的呢?每年的评级、评奖,打造“精品剧目”,鼓励创新改编,抛弃传统,已经够畸形的了。政府出面出钱征集剧本,是这种畸形规则下的又一“创新”。

君若不信,我们拭目以待其结果。

很多事情,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而是取决于一个态度问题。戏曲界的事儿,正是这样。“千金买马骨”,求的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而一百二十万买剧本,小豆子却看不到丝毫为了京剧继承的态度,所见者,无非是在买个“政绩工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