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刚的背景

无缘得见杜镇杰恢复上演的《法场换子》及《举鼎观画》,但不管怎么样,作为一名演员,能够不受浮躁气氛的影响,坚持恢复传统老戏,杜镇杰可以说是一位负责任的演员,小豆子很高兴。

京剧论坛上有人问关于薛刚闹花灯的一系列事情,在此粗粗记录一下对这段《薛家将》故事的印象。

上元节薛刚大闹花灯,打死太子,惊崩圣驾,因此薛家满门抄斩。

有一个小细节,倒是比这段故事还有趣,在看原文的时候印象很深——薛刚闹花灯的“起因”。从遗传学的角度看,薛丁山是小白脸,樊梨花也是美女,两个人结合,是不应该生下薛刚这种黑脸模样的儿子。原文上说,征西的时候,樊梨花大破白虎关,她的前未婚夫丑鬼杨藩命丧薛应龙刀下,一道黑气直冲樊梨花,樊梨花晕倒,醒后便身怀有孕,日后生下薛刚,乃是杨藩转世,到后来大闹花灯,害薛家满门抄斩,以报此仇。薛刚长得黑丑,不随丁山、梨花,而是随杨藩。

这可是现在评书里听不到的细节,虽算不得“独家解密”,但趁着还记得以前看书的内容,记上一笔,日后查起来方便。

急救知识

今天单位组织学习急救知识,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

教官说:不要被电影里的景象所迷惑,那些面对熊熊烈火而大摇大摆走入房中并安然无恙救出人来的事情是假的,那些因心血管病突然晕厥的病人被旁人用人工呼吸、电击等方法当场救醒的情景同样是虚构的。戏是戏,现实是现实。

不错,戏是戏。不晓得教官看了京剧里的救人方式会有何感想?在京剧里,不管这个人是晕厥昏倒,还是吐血休克,只要旁人抬起胳膊,用袖子遮住他的脸,背对台下,念道“某某醒来!”,很快,他就会在导板声中悠悠转醒。什么人工呼吸什么的都用不着了(唯一没有按这种救人方式走的《三堂会审》,后来也因为冲淡主题并“侮辱医生”而改成那种“简易救人法”)。

还是戏省事儿啊,不管是西方的电影,还是中国的京剧 表情

冒泡儿

最近忙,从戏考和梨园百年琐记的更新记录可以反映出来,当然,这个 Blog 也有好多天没有更新了。所以有必要在此写点儿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忙”字。

别的不多说了,过些天以实际行动补偿吧。

另:收到邮件也要过两天回复,请诸位见谅。

先生

京剧里的“先生”们(也作“军师”),都是身穿道服、通阴阳、懂八卦的老生,从诸葛亮到邓禹,从徐茂功到刘伯温,一路下来,都是一样的模样,一样的道行,一样的架子。说好听的是有身份,不好听的就是“妖道”了。

这是一个模式,甚至于,不是这样子的人,被尊为“先生”后,也变成这个样子了。最好的例子是残唐五代的周德威。《珠帘寨》里和李克用比箭的时候,还是架子花打扮,到了后来《飞虎山》,虽然扎靠,但已经是老生扮相,而且被李克用尊称为“先生”。到了《太平桥》里,就已经“袖内八卦真个妙”了,完全脱俗入道(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李克用和周德威行当的颠倒)。

当然也有特例,姜子牙就是花脸应工。但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习惯,这么一个堂堂正正的道士,又是真正的会仙家妙法、阴阳八卦,怎么就给他安排了这个扮相呢?台湾据《渭水河》改编的《八百八年》,剧中改姜子牙为老生应工,不管怎样,小豆子觉得很顺眼,听着也感觉更合理。这就是受程式化影响的“后遗症”吧。

《八百八年》杨传英饰姜尚
《八百八年》杨传英饰姜尚

网戏纪事本末:梨园和梨园e客(丙)

梨园最开始只是提供唱段下载,后来随着条件的改善,空间的增加,以及人气的上升,提供全剧录音下载的硬件条件基本都已经具备了。这个时候,就到了2001年年初。

这是一个很不一般的时候,因为此时恰逢马连良先生诞辰100周年。梨园e客借着马先生的这阵东风,与xued诸公,一下子提供了十几出马先生的全剧录音。虽然都是出版物,但在当时资料贫乏的网络戏曲领域,是相当珍贵的。从此,梨园的全剧录音事业便被激活了,除了在国内的e客、齐天大圣、xued等人外,就连在美国的雷特那、door等,都倾其所有,录音一个接一个地制作、上传,那时候梨园的全剧录音页面的增长速度是很快的。

关于全剧录音,有几出印象很深的剧目,借着这个机会也一并记录下来:

李宗义、李慧芳《盗魂铃》电影版录音,这是雷特那制作上传的,虽然这个电影的 VCD 在市面上不算难找,但在那会儿还不多见,尤其是它是梨园第一个从电影里截取的录音。

李盛藻、王泉奎、曹世才《十五贯》,同样十分珍贵的录音,对提供者的印象很深——豆腐。也是通过这个录音,才开始了解豆腐其人,一直到如今,仍然并肩战斗。

奚啸伯、陈丽芳《坐宫》电影版录音,奚啸伯、杨慧云《乌龙院》,这些都是水镜庄主提供的宝贵资料。水镜庄主亦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容后慢表。

言少朋、言慧珠《芦花河》,松鼠斋提供。小豆子印象很深的是,那会儿松鼠在论坛里回忆小时候排这出戏及前面的《樊江关》,小豆子就把这两出戏的剧本敲了出来(那会儿多有闲功夫啊)。

王泉奎《刺王僚》,那是北京电台(?)的一次节目中,请的王先生的孙子来讲解王先生的唱,捎带放了些录音,其中这个《刺王僚》的全剧弥足珍贵。

上述都是小豆子印象很深并对小豆子有特殊意义的录音,说它们印象深,是因为至今不需要查看手中资料,便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以及上传人,说它们意义特殊,是因为是这些录音,让小豆子开始了对其上传人的接触和了解。梨园不光是一个共享资料的地方,同样是结交同好的场所。都说梨园界有藏私货的不良习惯,但是从梨园网站开始共享全剧资料的那一日起,珍贵的资料就没有断过。部分资料,在后来的音配像或者其他音像制品中出现了,但更多的资料,至今仍只是以电脑文件的形式,传播于网络间。这种良好的风气,一直影响着造访梨园的朋友,包括以后的西城老军、凤点头等,都是慷慨解囊,奉献所藏。

喝水莫忘打井人,今天能够有这么多珍贵的录音资料重见天日,都是梨园里的梧桐树,引来了众多的凤凰。

台湾现代相声发展启示录

好文。不光相声,京剧倘若有一天要造星了,也该有如此的思考。

台湾现代相声发展启示录
摘自《世界娱乐报道》

德云社郭德纲没有被媒体炒起来之前,2004年进入天桥乐剧场,随后一年演出了108场。北京周末相声俱乐部到这个时候,演了两年,也是108场。

有德云社演出的剧场,大约容300人,那一年的上座率大约是6-8成。现在经过媒体的狂轰滥炸,原来德云社每周演两场,今年开始每周三场,现在好像是一周接近10场,在三个场地演出。媒体介入之前,听郭德纲相声的人大约是现在的10%,那时候的听众才是真正喜欢相声的人,因为他们都没有渠道听好相声。

但是媒体过分关注,使得听郭德纲相声变成有点追时尚的感觉,而观众是很受媒体影响的,大家去听相声只是听热闹,纯找乐。

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从广播听相声,看电视相声,直到1992年,我听到了台北赖声川先生的相声录音《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很受震撼。人家的相声让人乐,也能让人哭,甚至思考,他们的相声就是一个剧场,是一个浓缩的社会。

个人的“火”和传统艺术“冷”反差是存在的,一个人火不能代表什么。现在本来就是一个造星的时代。但是台湾的相声整体氛围是被几个人带动起来的,现在连中小学都有相声比赛。1985年的时候,台湾曲艺,也是一片荒芜。赖声川去美国念博士,临行带走了几盘相声带子。三、五年后,等他回到台湾,发现相声在音像店已经快没有卖了,衰落的原因是之前的著名相声伙伴吴兆南和魏龙豪分开了。

回国后的赖声川感慨,他感觉到,不光是相声,很多老东西都慢慢消失了。当时他萌发要做一场戏剧来纪念相声的死亡。《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是为了祭奠相声而创作的。用了当时台湾很流行的餐厅秀形式。没想到一下相声又活了。

20年过去,现在,台湾相声瓦舍、表演工作坊、台北曲艺团的相声带子每年都是白金销量。台湾年轻人出国留学时会带流行歌,也会带相声。台湾相声人,本身素质很高,不少是研究生毕业,精通英文,有责任感,他们的文化底蕴决定了艺术品味的高低。冯翊纲先生去年来北京时,曾说过:“如果要我降低文化品味,去迎合观众,我宁愿不说相声。”所以,市场是属于创作者的,观众的品味并不低,需要被好好引导。

我不赞成艺人精英化。保护传统文化,也不能博物馆化,像保护鼓书、评弹一样,应该有一个书场,让他们活起来,一个活的气场。现有民间文化,与我们需要的,与国外一些国家相比,差距都很大。我们的文艺种类在减少,看起来似乎已经引起一些关注;有一些文艺形式已经做得很大,但又缺乏细节上的传承。艺术包装很重要,但不要刻意包装,商业也重要,但不能一切直指票房。文化复苏是必然的,但是要水到渠成,不要拔苗助长,不要急功近利。

“折断纛旗为哪条?”

风折纛旗这件事,听书看戏经常见,这次是见到真的了:

屏东空军基地15日举行鹰眼机成军典礼,却发生了断旗的插曲,而且时间就在总统车队阅兵的同时,有一位旗手可能是太紧张,用力过猛,结果把军旗的旗干给甩断了,让掌旗官感到非常抱歉;军方虽然呼吁外界不要有过多联想,但是不少军方人员私下认为,断军旗是不吉利的象征。

陈水扁阅兵军旗突然折断
陈水扁阅兵军旗突然折断

台湾民间议论这件事情,是出于有趣;台湾军方议论这件事情,就有些神经过敏了;而大陆媒体也跟着起哄,就越发地不对头,政治目的明显,否则,一向以唯物无神自居的大陆传媒,不应该出现这样明显带有迷信色彩的报道。小豆子从不宣传迷信,但这种事情实在是有意思,这也是为什么迷信的东西在民间有很大的市场,比如京剧舞台上众多封建迷信糟粕,看着带劲。

什么事情,用迷信的手法去解释,有时确是比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要有意思得多 表情

本周末

这周末为了纪念耶稣死了又活了,有三天的假期。于是把一些积压的邮件回复了,剧本虽然进展不快,琐记虽然整理不多,但并没有因为放假而闲着。只不过当发现周末就要过去的时候,觉得收获还是没有预期的大。

扫描仪和耶稣一样,起死回生,在大众都在放假的时候,返回了工作岗位。

另外,琐记的条目质量提升在进行了将近一年之后,终于跳出了京剧人的圈子,从即日起开始整理评剧演员小白玉霜的资料。

好久没写这种流水账了 表情

戏曲报道

这篇官样文章,在把新编的《青石山》胡吹了一通之后,最关键的问题仍然没有阐明:这出戏到底填补了什么空白呢?老的《青石山》又有什么空白可以去填补呢?

一个半小时的传统武戏浓缩到20分钟,一个传统武戏融入武术与杂技,演员的表演融进了话剧元素……《青石山》为人们带来了无限的遐想和期待。那么,《青石山》究竟进行了哪些方面的改革与探索呢?它的诞生对京剧的走向有什么启示意义呢?为此,记者多次与新编《青石山》主创人员接触交流,得出的结论是:这部只有20分钟的新戏,所蕴含的意义是深远的。

看罢介绍这出号称“彰显中国京剧武戏新走向”的新编戏的报道,小豆子只能说,这里面还真有句实话:“在申报国家重点剧院团的进程中,沈阳京剧院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京剧的探索”。就是这个申报重点,那个精品大奖,把一个个京剧院团搞得像得了魔障似的搞创新。

当然,相对于京剧院团不厌其烦地折腾,这也是小豆子不止一次对这种新编戏发牢骚了。见一出贬一出毕竟也够无聊的,所以前一阵子就歇歇了,没有对如《悲惨世界》、《曾侯乙》等等发表任何看法,哪怕官样的报道吹嘘得再恶心,钱花得再多。但这次不同,这出戏要成为历史的丰碑、空白的填补、京剧的新走向,这就不得不让小豆子来关注一下了——这样的历史大事件,可不能错过啊。

这是当前戏曲报道的通病。在其他领域已经很少见的大吹大擂的报道方式,在各种戏曲报道中仍然比比皆是。在当今舞台由一群外行把持领导权、导演权、演出权的同时,对外宣传的发声权、报道权,同样由一群外行操纵着。我们这个时代,在舞台上,不苛求有像马连良那样的大师来演出,但至少也要是个懂戏的来排戏。同样,我们的媒体不需要有像张古愚那样的专家,但不要总由一群鹦鹉来为读者学舌吧。

不知道红豆少主年初设想的网友报道新闻,什么时候能够实现?当然,现在的论坛,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新闻报道站了,能够让人在看到恶心的东西后,了解恶心背后的玩意儿——尽管,很多时候,都是更加恶心的东西。但小豆子宁可被无奈的现实恶心了,也不想被虚假的吹嘘恶心。

换胡子

杨波在《探皇陵》中,髯口由黑转白,按照自己的话就如“子胥过昭关”,为国家,把须发愁白了。

白胡子并不代表岁数一夜之间也上去了,但是自从杨波白胡子之后,似乎大家一致认为,他是一位老人了。

比如在《探皇陵》最后,徐延昭对着杨波唱:“服你服你真服你,偌大年纪把兵提”。这就不对了,明明与徐延昭有很大年龄差距的杨波,一下子让徐延昭尊敬地称“偌大年纪”。到后面《二进宫》更是乱了,连杨波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的年龄了,唱道:“老杨波搀扶起定国王”。

大约是唱戏的唱着唱着看见嘴下的髯口弄糊涂了,早把这换胡子的事情给忘记了。

同样是换胡子,伍子胥的戏就没有这样的问题,大约因为是在台上换的胡子,而且是渐进式的,演员印象深刻吧。但现在的演出,似乎都时兴跑到帐子里去换胡子,演员省事儿了,可舞台上实在惨不忍睹——这伍子胥这么折腾他是“翻来覆去难合眼”,一会儿一趟的,弄得跟在东皋公家吃坏了肚子似的。本来,伍子胥换胡子的时候,东皋公在一旁是有唱的,观众的注意力是在东皋公身上,伍子胥在桌子底下一做手脚这胡子也就换了。这么出来进去的,反倒招眼。

是否有一天,川剧的变脸也会跑到帐子里去变呢?